就連帝思雨再次上門請她去參加讀書會也以“功課未做完”的理由推辭了。
除非是上官甯和長孫燕來找她,她才頂着一張“病容”,“虛弱”地出來見客。實際上這是她在屋子裡烤炭火,除上學外不見陽光導緻的臉色泛白。
她好好讀書上課的日常,讓想要抓她們小辮子的文先生無可奈何。
值得一提的是,一月國子監讀書後,逢月考四書五經時,衆人的成績良莠不齊。張鏡懸氣得親自校考其他科目,将策論作為重點。
誰也沒想過長相、性格都普通的江娴會是頭魁。
其次是聰慧開朗的帝思雨,再接着是“年紀有些大”的上官甯與冷冰冰的龐寒雲并列第三。
“浸淫帝女學堂多年”的長孫稚陽和長孫千帆,“小小年紀裝病藏拙”的傅子笙,分别是第五、第六和第七。
蘭妃的宮人在當天替長孫興珠給太傅告了假,所以長孫興珠沒參加考核。
然而,上官複的策論寫得極其糟糕,令太傅搖頭。
長孫燕和她們考的不一樣,考試時許久沒有卷子發到桌上,急得探頭探腦。
張鏡懸太傅在課堂上轉了一圈,從課桌後面拎出一小袋綠豆和三個碗,放到她桌上。
“十三帝卿不考文功,考算數。此袋綠豆共計三百粒,我需小帝卿以平分之法,分别數顆,放入三碗中使其均等,并用盡袋中綠豆。結考時間和其他學子相同。”
“十三帝卿可以開始了。”
長孫燕闆着小臉應下,精神抖擻地去數那豆子。
宣告成績當日,江娴魁首,謙虛地抱拳對衆人說了句,“多謝各位同窗謙讓,讓我僥幸得魁。”
下了課,帝思雨拉着龐寒雲堵到她案桌邊,興奮地嚷嚷着問她怎麼寫的策論,剛剛課上夫子念讀時,她可聽得醍醐灌頂。
三人的友情來得極快,沒一會兒就陷入讨論中,約着去外院的長亭談書。
上官甯捏着上官複糟糕的卷子,看着上面被墨染得烏漆嘛黑的字眼,腦袋一陣抽痛。
她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庶妹道:“複兒,你這字,還得練練。我之前就跟你好說歹說,你最少要讓夫子能看得懂吧?”
上官複紅着一張秀氣的臉,又窘又慘地道:“是,姐姐訓斥得是。複兒不争氣,給蒼戎國丢人了,還望姐姐不要在寫往母皇的書信中提到。”
“唉,我沒有說你的意思。你不用誤解。”上官甯是位極溫柔又細心的内子。
她拉過上官甯烏黑的手巴子,細心地擦拭上面的墨水,語重心長道:“學問學問,既要學,也要問。你若是不懂,不要藏着掖着,來問我。”
“說到底,我是你的姐姐啊。”
上官複感動得淚眼汪汪,恨不得在暖心的姐姐懷裡大哭一場訴說委屈。
傅子笙在一旁吃瓜,覺得這蒼戎的兩位帝女帝卿也是有意思。
上官甯養尊處優地長大,年長穩重無可厚非。
上官複年紀小做質子不被重視,現下無依無靠,又想依賴她,又不敢。
長孫稚陽和長孫千帆離開學堂時,對姐妹情深的上官兩人扯出兩個冷笑,對她們充滿不屑。
上官甯僅是一個學過内女戒與基礎詩書的帝卿,初來昌國竟然奪了她們的第三,長孫稚陽和長孫千帆當然看她不爽。
就連帶成績最差的上官複,在她們眼中也是丢人現眼、鄙夷粗鄙之輩。
傅子笙感覺她們這樣踩高捧低、慕強鄙弱的行為太顯眼,但想了想,也沒有說什麼。
因為分豆子分的好,在課堂上被夫子單獨表揚的長孫燕從方才起,她的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
長孫燕蹦蹦跳跳來到三人面前,親密的牽起傅子笙的手,歡快地提議道:“子初姐姐,甯姐姐和複姐姐,明天休課,又是除夕,咱們偷偷溜出宮去玩吧?”
“嗯?”上官甯來了興緻,“燕兒是說的是昌國皇宮那個默認的習俗嗎?”
“我聽軒雅閣的宮女說,每到除夕宮中未成年的帝卿帝女就能格外放假一天。隻要身穿不暴露身份的服飾,就能從宣武門外出,在皇城遊玩至子夜時辰。”
傅子笙也聽紅藥在她耳邊唠叨過這說法。
她甚至覺得稀奇,這就好比把圈養的羊放出去瘋玩一天,亦不畏羊兒們發生什麼危險,這昌國始皇為何要定下這個規矩?
并且奇迹般地,能将此規矩延續至今。
或許像長孫澹、長孫嘯等人,還是未成年帝女時,也都是除夕跑出宮瘋玩的人兒之一。
上官甯和上官複當即應下,表示想一觀昌國皇城的風土人情。
長孫燕期待地看向傅子笙。
傅子笙立馬首肯:“好,我也去。我們和燕兒一起溜出宮,看看除夕燈會也不錯。”
長孫燕歡呼雀躍,沖出國子監,讓未央宮的嬷嬷接了回去,她說她要去試穿新衣服給出宮做準備。
傅子笙第一次見她這麼興奮。
其實她也明白,燕兒往年被散養在皇宮裡,無人重視。
傅子笙猜想她從前剛走到宣武門,便被守衛攔了回去;
或是她出了宮門,就見陌生的街道和挑着東西叫賣的生人,驚怕得又走回了這幽閉的皇宮。
也是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