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妹是昌國百萬大軍的統帥,賢妹說太女今日的表現如何啊?”
那大雁張開兩隻羽翼豐滿的翅膀,旋轉着往下直直墜落,如墜深山草莽的孤翼,尤顯孤寂蒼涼。
承親王長孫嘯眼神閃過不明的意味,嘴角含笑對上上首之人的雙眸,認真評判道:“皇太女表現極佳,當世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及。”
長孫澹很滿意她的回答,又道:“應該是無人能及吧哈哈哈哈哈。”
“朕記得承親王剛及冠時這百石弓,也不過是堪堪能拉開罷了,何談拉滿月?”
承親王但笑不語,她負責這接連七日的春獵護衛,縱使長孫澹要和她施壓或者用太女證明些什麼,但昌國整整一百萬大軍都在她手裡。
朝中重臣誰人不知承親王不好惹。
重兵在手,帝王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傅子笙沒有興趣看君臣弄權,再去猜這些人的心思。
她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騎馬玩一玩,放松心情。
帝思雨見她落單,好心騎着馬路過:“子初帝卿可要與我們同遊?等會兒獵到兔子,你拿去與小帝卿一同玩耍。”
江娴、龐寒雲、上官複騎着馬在她身邊。
傅子笙看了她們一丘之貉的四人一眼,她們的馬都是成年駿馬,高了她許多,要她在旁邊時刻仰望才行。
不過就是幾個外子,看不起誰呢!當她不是嗎?
認為她年紀小是嗎?傅子笙臉黑得緊,語氣也沖:“不勞幾位帝女費心,兔子你們留着玩吧,我們走。”
馬夫趕忙将她和馬牽開。
帝思雨被她叱得一頭霧水,無辜地望向身後:“我又怎麼她了?”
龐寒雲冷冰冰不說話,上官複心不在焉,隻有江娴笑着回應她:“傅帝卿心情不好,咱們許是觸她的黴頭了。”
“更何況帝女帝卿之間,本該避嫌,我們還是走吧。”
帝思雨郁悶的點頭,騎馬邊走邊道:“還是江娴說的對,仔細想來我之前一直想要和小帝卿、子初帝卿親近,在她們眼裡卻是孟浪之舉。”
“古人就有“七歲外子内子不同席”的說法,江娴世賢所言有理。”
這邊,質子四人騎馬悠悠離開。
傅子笙回到校場外,從馬上下來,來到長孫燕身邊坐下。
山林草場上的風涼爽沁人,兩人品食水果沒多久,倏然聽見山林裡傳來風箭的破空之聲。
“咻——”那長箭射穿天穹。隻因鐵箭竹杆哨頭上懸挂着一管空竹,經過風口,發出尖銳刺耳的如嘯聲。
等箭雨往下墜落,聲響改變時,周圍的護衛這才反應過來圍攏高台,握緊兵器嚴陣以待。有校尉呼喊道:“傳令箭從哪發出來的,去看看——”
“來人圍住校場,護住陛下與皇女們!可疑之人一個都不要放走,查清楚異端為何!是否有敵襲來犯……”
春獵場上,頓時一陣人荒馬亂,衆人沒有看到刺客身影,更多的是稀裡糊塗、摸不着頭腦。
傅子笙和長孫燕被力氣大的宮女一把抱起,從側營帳後閃身離開。
如果是敵襲,現在留在空曠草地上的人會成為箭雨的靶子,宮女護衛們訓練有素,将她們安置在四散的營帳中,以調重兵守護。
一刻鐘後,帳中的人等得焦躁不安,遲遲不見護衛再來傳訊。
長孫燕緊張得繃緊小臉,拽着傅子笙的一根手指頭,和她一起躲在矮小的床塌下,“子初姐姐,我害怕……”
傅子笙讓紅藥進到了帳中,此時紅藥正站在帳口掀開一條縫向外面張望,緊張得眼睛都不敢眨。
傅子笙把毯子從榻上拿下來,頂在兩人頭頂,摸了摸長孫燕毛絨絨的頭頂,輕聲道:“别怕,燕兒不怕,子初姐姐在呢。不會有事的……”
其實傅子笙心裡也沒底,難道真是刺客?
但除了傳令箭和開頭聽到箭鳴士兵們的慌亂外,從剛剛起營帳中就安安靜靜的。
如果是敵襲,見王孫小姐都散開了,她們找不到目标,也該迅速撤離才對。
除非是林子裡發生了别的事情,比有敵來犯還要嚴重,以至于女皇的人到現在都沒有來通知她們。
“先起來,我和紅藥出去看看。”
傅子笙将長孫燕從地上拉起來,将毯子蓋到她頭上,撐着膝蓋便要起身離開。
長孫燕一把抱住她的腳,說什麼都不要她離開,與未知敵襲更加驚恐的表情,崩潰嚎哭道:“不、不要,子初姐姐不要離開我——燕兒不想一個人待着!燕兒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子初姐姐,求求你别走好不好?!”
傅子笙定定地看着長孫燕,神情猶豫再三,将她從地上扶起來,擦着她的眼淚歎氣道:“好,那你跟緊我和紅藥……”
三人出了帳篷,外面守衛的士兵不知所蹤。
紅藥驚訝地回頭:“主子,人都不見了!”
“别慌,先去主營帳看看……”傅子笙頓了下,說道。
三個人心驚膽顫的走了沒幾步,拐角處就見一個親王級别的營帳簾子被掀開,長孫嘯身後跟着長孫念慈、長孫芷柔。
三人魚貫而出,面色平靜,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出了帳打算往某個地方去。
見到她們,長孫嘯當即停了腳步,甚至轉過腳尖向長孫燕走來,“本王許久沒見到燕兒,心裡甚是想念燕兒叫本王叔母的聲音。”
“燕兒今日也在春獵之中嗎?為何本王都沒看見你,真叫人遺憾沒能早些發現燕兒……”
傅子笙看着長孫嘯的笑臉,感覺她對長孫燕過于親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