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自欺欺人,是騙自己已經都過去了。
見自己的手藝被誇,店員阿姨客氣道:“花再好看,也是陪襯,自然沒有人好看。”
韓思笑道:“客氣啦阿姨,這麼漂亮的花朵,怎麼會是陪襯,我厚臉皮地說一句,算是……相互成就吧,我想再訂一束可以嗎,過幾天送到我家。”
“那當然好啊。”阿姨來了興緻,掏出手機劃拉相冊,“姑娘你想要哪種款式的,這些是我之前做過的。”
“過幾天才要,不着急選,今天天色都晚了,我和他要先回去了。”韓思指指站在一旁嘿嘿笑的趙永康,又從裙子口袋裡掏出手機向阿姨道,“先加個好友吧,我掃您還是您掃我?”
“都行,我掃您吧。”
推開玻璃門走出花店的時候,外頭的雨勢也絲毫沒有減小的迹象。
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了女孩子的道歉,隻聽她朗聲道:“阿姨我們兩個會打掃幹淨的,尤其是這位兄台,他保證不打掃幹淨不出門。”
韓思回頭望了眼,那女生在說話的同時,還踢了那男生一腳,似乎挺用力,踢得男生身形微晃,踉跄了幾步,他因害臊而壓低的聲音嗡嗡地,像是蚊子叫:“我掃我掃,不好意思阿姨,那個掃帚在哪裡?”
“那兩人還是學生吧?剛在餐廳裡好像也碰到了。”
韓思收回了目光,沒想到趙永康也有印象,她點點頭:“剛坐在我們斜對面。”
“做大城市的孩子真好,學生時代就能在這種地方消費了。”趙永康啧啧兩聲,羨慕之情袒露,“不過有這錢,那女孩子怎麼不打扮打扮自己,長得是真不太好看。”
韓思有些訝然:“是嗎,我沒注意到。”
“你是女的,看女人肯定和我們男的視角不一樣。”趙永康咧嘴露着大牙,他用贊許的語氣道,“你就比她好看太多了。”
趙永康原本以為這種贊美會得到身邊人的心花怒放,料想自己應該又扳下一城,勝券在握地等着,然而等了幾分鐘走出段距離,也隻是聽見身旁傳來句輕輕的“謬贊”。
剛想着急忙慌地趁熱打鐵補上兩句“我不是客套”“我說的是真心話”這類,卻聽她先一步笑意盈盈地說道:“地鐵站快要到了,就在這裡告别吧,這樣你回家也不繞路。”
她傘撐得較低,路燈下,半張臉藏在傘的陰影裡,短裙下筆直的長腿倒是亮得皎白,她揮揮手:“謝謝你的花束。”
趙永康立即回答:“沒事沒事,應該的。”
看到她轉身,趙永康咂巴了下剛剛的對話,心中升起滿意。
韓思說這些話應該是能成功的訊号吧?不過自己都這樣努力付出了怎麼可能不成功,這種處處都留心體貼關懷備至,對付這種孤單沒談過戀愛的女孩子簡直是手到擒來。
等她到家了再給她發句消息關心下,趁熱打鐵。
趙永康正琢磨着怎麼能讓這事兒更穩妥些,盤算以後日子在老家怎麼過,生幾個娃,讀什麼學校,卻倏然眼前一亮,被閃爍的猛光打得生疼。
他不由大罵:
“靠,誰這麼缺德?”
話音未落,便見一輛亮黑色外殼的SUV在不遠處停下。
車頭格栅和保險杠搭配設計獨特又犀利,引擎蓋是相當有辨識度的Y字型切割,細密接連天地的暴雨沖刷,車身流線型的外觀有若機甲,泛起冷冽光澤。
就算是沉默的黑色,SUV的車型,仍張揚得不可一世。
趙永康想到這裡号稱是S市最繁華的路段之一,來來往往都是半百起步的車,出現一輛豪車也不奇怪,他哼哼道:“有什麼好裝的,就一輛SUV。”
接着他就看見那個從校園到職場,向來都安靜内斂,平凡得毫無存在感的女人,走近黑車,打開車門,收傘上車,動作間沒有任何的言語滞澀,一氣呵成,就好像雙方熟悉得驚人。
趙永康疑窦叢生,他打開手機屏幕,卻發現和韓思的聊天框裡有條醒目的轉賬,算算時間,好像在花店的時候就發了。
備注是花束的錢和晚飯的AA。
下一條是客氣的道歉和祝福早日找到良人。
最初是又氣又挫敗,轉而冷笑,趙永康不禁把韓思和車主往不正當男女關系上猜測,畢竟那種事見多了,她來相親也多半是因為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所以想找個老實人接盤。
真是知人知面知心。
她不是相親嗎,這八卦貌似也是個很好的爆料,看誰還願意去做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