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答應幫忙挑草頭之後,餘夢總算可以抽空做下自己的暑假卷子了。
除了英語,其他的都沒啥難度。
爸爸媽媽準備收拾去休息,餘夢借着堂屋還沒關掉的電拿出卷子。數學卷子最多,得先做數學。
她才整理完卷子,鄰居黃四娘就來了,黃四娘是個有些肥胖的女人,和餘夢的母親都是從山裡嫁出來的姑娘,黃四娘的娘屋和餘夢外婆家的潘家灣算是挨着。因餘夢的父親的名裡帶着個福字,母親的名字帶着個仙字,且因為父親輩分在村裡極長,村裡人就喊餘夢的父親為福姥爹,喊餘夢的母親為仙婆。就字面意思上來說,還是比較好聽的稱呼。
甚至有時候餘夢沒大沒小的時候也叫母親“仙婆婆”,叫父親“福姥爹”
黃四娘嗓門很大,餘夢就在飯桌上寫卷子,也沒心思接受她們的影響。
黃四娘說:“福姥爹您老家打了多少袋子花生啊?到時候我們幾家一起去打油。”
餘父說:“花生不多,就小袋子16袋,你家三十多袋子,怕是要打幾百斤油哦。”
黃四娘很是福态,胖胖的身體稍微往後仰的時候,四個腳的椅子前兩隻腳就離了地,黃四娘就着椅子後倆着地的椅子腳挪動一下椅子,那椅子腳的合抱之處就跟着響。
餘夢目光落到那似乎體力不支的凳子腳上,笑着說:“黃四姐兒小心點,這凳子腳好像快斷了。”
餘父的輩分在村裡排第二,餘夢也就排第三,恰巧比黃四娘高了一個輩分,但因為黃四娘和餘母一年生的,餘夢對待這樣年紀大的“晚輩”,都要客氣地帶着名字喊聲“姐”或“嫂”,對村裡男的不管是90歲的還是80歲的,都帶着名字喊聲“哥”……
黃四娘打着蒲扇恢複了四角着地的坐姿,她笑着說:“你家這麼多人,就沒一個好椅子坐的。”
餘母有些難為情地說:“這幾個椅子坐了二十多年呢……”
那是餘母陪嫁的幾個椅子,做了二十多年,能撐到現在也不容易了。
黃四娘說話總給人一中喝了三斤油的感覺。餘夢打量着她那鼓鼓的肚皮,不知怎的就很快想起她喂的那頭肥肥的豬,已經兩百多斤呢。
黃四娘大抵是沒有兩百多斤的。
黃四娘說:“你家兩個姑娘在外頭打工,四個人在家裡種地,怎麼買幾個椅子的錢還沒有麼?”
餘母說:“你不曉得,該了好多賬呢,哪裡有閑錢噻!”
黃四娘說:“該賬自己就不活啦,家務人家的哪個不該賬,你就是臉皮博,賬已經該了,錢到自己手裡肯定先僅自己的花……”
餘母說:“你是不曉得的,谷子一賣,家裡就來很多要賬的人,有些賣谷子時候沒要到賬的,過年時候就在家裡守着,你是曉得的。”
黃四娘說:“守着就守着,你吃你的年飯,他要守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