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已經把實情告訴你了,現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吧?”林淺溪神色中帶着些許緊張,“我可從來沒想過要把夏教授怎麼樣,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可不能再發瘋了。”
祁安歪過頭去看她,眼神表現的好像清澈又愚蠢:“什麼?您剛才好像沒跟我說什麼吧?我們隻是就‘尋找資料’這個任務的後續工作做出一些讨論,不是嗎?”
林淺溪沉默着對祁安比了個大拇指。
好好好,還得是你們仿生人……
“的确,一些有益的工作探讨罷了。既然這樣,我們接下去上哪?你有想法了嗎?”
達成共識後林淺溪反而覺得輕松了些,她相信祁安,不僅因為她們一度岌岌可危的友誼,隻是在現在的境況中,甚至她一直相信的軍方都可能背叛了她,這樣看來,說不定仿生人的承諾更加可靠?
“我認為我們應該去找個新的落腳點。如果你的猜測沒錯,他們希望我們内讧,那麼肯定還會派人來這裡查看。她……”
祁安曾經執行任務時也曾見過許多屍體,但他們通常都是她的敵人,眼前這具“無名”屍體不論是誰,祁安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并不是我的敵人。
祁安忍不住再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林淺溪是個軍人,見慣了生死。在戰場上,身邊的每個戰友都可能在下一秒倒下,包括她自己。
可她看到了祁安的悲傷。
大概溫柔的老師總會教出溫柔的學生。
正當她絞盡腦汁想要安慰祁安時,祁安卻先開口了:“還是不要動她了吧,趁現在外面還安全,我們先離開這裡。”
說着,她伸手将那件已經沾染了些鮮血的鬥篷拿起來,站起了身。
陽光總是平等得灑在每個待在她籠罩下的人,林淺溪擡頭,逆着光,她看到祁安嘴唇動了動,卻沒聽到她說什麼。
想了想,她也站起來跟着祁安向外走。
随着一聲輕輕的門響,密室裡再次恢複沉寂。
“我很抱歉……”
從酒吧出來後,祁安和林淺溪緊接着就遇到了新的問題——落腳點。
敵暗我明,這種情況通常意味着危險,想要轉守為攻,她們至少需要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時機;又或者铤而走險,直接把自己完全暴露給敵人,誘使他們先一步出擊,以此先确定究竟是哪方勢力想要與她們兵戎相見。
祁安顯然是铤而走險派的,一出門她就将自己手中的鬥篷往酒吧門口扔,大有一副仰天大笑出門去的架勢;而林淺溪一向喜歡保持謹慎,于是她伸手接住那件搖搖欲墜的可憐鬥篷猛地甩回了祁安的身上。
“唔,你幹嘛!”祁安震驚。
林淺溪同樣震驚:“你怎麼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白癡的!我們現在就算是讓那些人先來找我們也沒用,你自己都知道,那是軍部啊,議會啊的!如果是軍方的人還好,他們沖着我來,大概率是私人恩怨;要真是議會的話,我們現在跟他們動手那不是嫌命太長了!”
本來現在看樣子也快死了……
祁安想要反駁,可緊接着就被不知道從哪跑來的一個小孩撞到了。
一個小女孩,身材瘦瘦小小,頭發亂糟糟梳成兩個馬尾辮,身上的衣服即使打了不少補丁也還是能看到些豁口。
說是她撞上了祁安都有些欺負人,看着小女孩摔倒在地,祁安有一瞬間覺得是自己撞倒了她。
趕忙蹲下去想要扶她起來,祁安無措得開口:“對不起,你還好嗎?”
小女孩卻并沒有領情,她皺着眉打開祁安試圖攙扶她的手,自己爬起來一溜煙跑走了。
“我……”
她擡頭想要問林淺溪自己是不是吓到這女孩兒了,林淺溪卻已經扯住她手臂把她拉了起來:“走了走了。”
“啊?林淺溪,我剛才是不是吓到她了?我看上去很可怕嗎?”祁安被拉着走了幾步,還回頭試圖去看那個跑走的小女孩。
林淺溪忍不住笑出了聲:“什麼啊?她是個小偷,你沒看出來?”
“小偷?”
“是啊。”林淺溪的語調還是很輕松,“你看,現在大白天的,娛樂街本身就沒什麼人,她也沒在跟其他人追逐打鬧的,這麼就能在這兒跟你撞上了?14區大家都更傾向紙币交易,她剛才大概是想要趁機從你身上摸點什麼吧,不過你身上也沒什麼貴重物品,她估計什麼也沒摸到,所以才氣沖沖跑了。”
……
可是……
祁安眨了下眼睛:“你冷嗎?”
林淺溪不太适應祁安突如其來的話題轉變,她愣了一下:“啊?呃,有一點。現在是秋天啊。”
祁安點了點頭,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是秋天啊,她的衣服好舊,她還那麼小呢……”
聽到這話,林淺溪怔了下。
她下意識想反駁即使這樣也不應該偷錢,可是……
一時之間,她啞口無言。
剛才的小插曲讓兩人都不再開口,兩個話痨沉默着走出這個街區。
如果教授在這裡,她會怎麼做呢?
想着剛才那個小女孩,祁安忍不住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