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下來,琴聲停下了,陳晨好像還沒反應過來,頓在原地,半晌轉頭看到祁安,遺憾得攤了攤手:“小妹妹,你下來的真不湊巧,夏教授的小提琴獨奏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聽到。”
“啊……”
“我是說,你剛才應該待在樓上聽完這支曲子再下來的。”
祁安邊走邊學着陳晨的樣子攤手:“很好聽,可是,我經常聽教授拉琴的。”
看着祁安難掩的得意樣子,陳晨挑挑眉:“好好好,我就知道,這不是單給我一人拉的曲子。”
聽着這兩人鬥嘴,夏星眠推推眼鏡笑了。
祁安早注意到,夏星眠回到酒吧後就帶上了那副金絲邊框的眼鏡。她今天沒有穿白大褂,而是簡單的白色高領毛衣外加一件兔毛的淺灰色大衣,即使現在她把大衣脫掉了,也是毛茸茸的樣子,看上去溫和又柔軟。
而那副眼鏡又讓這些溫軟中夾雜了許多知性和智慧。
當然,教授本身就很有智慧。
祁安就這麼搖着自己的腦袋鑽進了夏星眠的懷抱。
嘶……
陳晨默默閉了閉眼。
沒眼看啊,祁安她,真不懂假不懂?
祁安聽不到陳晨在内心的吐槽,她舒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埋進教授溫暖的體溫裡:“教授,李先生和江鎏去哪裡了呀?”
“李說他的了不得的大事都說完了,他得趕緊回上層區解決‘觀察者報’的事情。他剛才已經打了電話讓他的助理聯系報社,不過畢竟是關系到他自由的大事,他還是得回去親自看看;況且,他雖然是利用公司的便利私自調動了飛艦,但是長時間停泊在14區還是會招人懷疑。他現在是我們在上層區的‘眼睛’了,得更謹慎。至于江鎏……”
夏星眠輕輕笑起來,拖長了尾音,引得祁安把埋在她胸前的腦袋擡起來一點:“江鎏?”
“江鎏她說,可别讓上層區的大人物不明不白在這兒死了,那她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萬一真在去停泊點的路上出事,看那細胳膊細腿,總不能指望他真的靠說廢話把别人煩死。”
陳晨剛才已經笑過一次了,但聽着夏星眠繪聲繪色的複述,她沒忍住又哈哈大笑起來:“我真的會被她倆笑死,江鎏去護送李,我感覺她倆會先打起來。”
祁安也跟着笑,眼睛都彎了起來,像兩彎小小的月牙。
看着小仿生人燦爛的笑容,夏星眠像是受到了什麼蠱惑似的,鬼使神差般,她覺得自己想要吻她。
但她很快克制住了自己,隻是伸手,輕輕捏了捏祁安漂亮的脖頸。
突然被人捏住了脖子,祁安有點茫然,她困惑得擡眼看着夏星眠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眼睛裡此時滿當當承載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是因為教授戴上了眼鏡嗎?
祁安眨着眼:“教授,您怎麼了?”
“沒什麼祁安,”夏星眠回神,她無意識得輕輕捏了捏自己無名指的指骨,然後把手收了回去,“我隻是在想,剛才祁安去幹嘛了呢?”
聽到夏星眠的提問,祁安的表情也認真起來:“教授,我剛才聯絡了淺溪,她說,她認為上次跟蹤我的人不是軍部的,而是私人武裝。”
“我也認為,他們這一舉動的目的是讓您離開1區,這樣,您就不能影響議長拉票。”
“淺溪說,她認為有人想要左右下任議長的人選,但她不認為這個人是姜瑜笙。”
“教授,‘夏祈’會幫您想辦法探探言衿的底細的……”
說到這句話時,夏星眠聽出祁安有點猶豫。
“是嗎。”她柔和得摸摸祁安的腦袋,“那麼我的仿生人小朋友,你想要拿她的情報跟我交換什麼呢?”
無人在意的角落裡,陳晨正努力給江鎏發消息:我的聖母瑪利亞,你剛才真該帶我走,真的……我真不該留在這裡……
此時此刻,想要離開的不止陳晨一個人。
挂斷通訊後,林淺溪還在第一軍區軍部辦公樓頂樓的天台上吹風。
提供給祁安的信息,那些信息按理來說她不該告訴任何人,甚至不該知道。
我在幫助反政府者,這背離了我曾經在軍旗下的宣誓。
風吹着她的短發飄舞,林淺溪坐在天台的邊沿。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1區今天也是晴天,萬裡無雲,一輪明月高懸天際。
林殊曾給她講過,那個他預想好的星系的未來。
那裡不該是這樣的……
天台的門又響了一聲,有人來了。
林淺溪立刻收起自己剛才“大逆不道”的想發,警惕得站起身。
來的人是她的副官。
“嗯?墨雨,你怎麼來了?”林淺溪有點驚訝。
孟墨雨歎了口氣:“少将,會議時間馬上到了,我來提醒您參會。”
“哦哦哦!”林淺溪有點不好意思得笑起來,她摸摸自己的肩章,向自己副官的方向走去,“真是的,明明沒什麼事兒,還要天天開會。”
孟墨雨歎氣:“您也該偶爾正經點的……”
在林淺溪經過孟墨雨身邊時,孟墨雨自然得轉身跟上了她。
也就是這轉身的一瞬間,林淺溪感覺到什麼東西被自己的副官放進了她的制服口袋。
她不動聲色得看了孟墨雨一眼,孟墨雨此時也正看着自己。
走下天台後,林淺溪借口去洗手鑽進了大樓裡的洗手間。
靠在隔間的門上,她取出剛才孟墨雨放進她口袋的東西。
是打印出來的一張字條。
“不要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