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吧,不過,江鎏去哪了?剛才誰來過?”夏星眠轉着吧台前一個玻璃杯,狀若無意得問。
“很在意啊?”陳晨這下把錢放下了,“剛才言衿來了,你家祁安帶來的。說是,想跟我們‘通力合作’。”
“所以江鎏呢?”
“才出去沒多久,我感覺她估計是去找格查爾的朋友們了。跟政府合作可是大事,她估計得好好考察。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牽連到你。”
“那個小姑娘呢?林霖?”
“樓上呢。難得你們有人還想起人家小姑娘了,不過這事兒據說跟言衿沒關系,但倒也蹊跷。總之……她還是交給我吧,你們一個兩個的,跟人家待久了别真吓着她。”
“是嗎?那言衿……她跟祁安說什麼了?”
“沒什麼啊,我們也沒聊什麼,祁安突然就那樣了。”
說話時,陳晨仔細觀察着夏星眠的臉。
可惜夏星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隻是深吸一口氣。
“我知道了。所以,你們說什麼了?”
陳晨想了一下:“嗯……江鎏特别跟我說了,絕對,絕對不能告訴你。”
“哦,”夏星眠歪了歪頭,“謝謝,那我自己去問祁安。”
看着夏星眠真的站起來要走回辦公室,陳晨趕緊伸手拽住了她——讓祁安給她複述,那不是更要出事了,畢竟祁安自己完全一副倍受打擊的樣子。
“好了好了,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告訴你就是了。可不是我說的啊!”
成年後的江鎏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并沒有去任何一個格查爾的聯絡點,而是孤身一個人去了郊外的湖邊。
大概也不能再稱做“湖”了——這裡現在堆滿了垃圾,變得跟污水渠沒有任何差别。
很顯然,這裡沒法打水漂。江鎏捏着手裡的石子惋惜。
她以前很擅長玩這個。
孤兒院旁邊也有一片湖。
那個時候11區的天很藍,比現在1區的天空還要好看。
那個時候夏星眠是濟仁孤兒院裡最調皮,最不服管教的孩子;而她跟夏星眠正好相反,懦弱又訓順。
江鎏已經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為什麼會跟夏星眠這種“刺頭”成為朋友了。大概是因為夏星眠幫她捉弄那些欺負她的孩子時,她如果不跟着夏星眠一起跑走,那些人一定會更加變本加厲得打她。
夏星眠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狡猾的家夥——一點“小恩小惠”,我居然心甘情願跟這家夥做了這麼多年摯友。
反抗則必有犧牲。
抛卻一切,她大概是真的愛上了林淺溪。
江鎏清楚這一路上她将會失去很多,但她不想身邊的人因她被卷入危險。
她不想失去夏星眠,就像她不想林淺溪因她斷送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仕途。
又或許隻是她自私,是她不願意再失去。
在“死去”的這些年,江鎏開始學會把許多東西看做賭桌上的籌碼;有的時候就算明知自己可能一敗塗地,還是得抛出賭注以此博那萬分之一。
但愛不行。
她從沒體會過親情,又于最幸福的時刻失去了一位摯友;在夾縫中艱難求存,僅剩的那一點愛情和友情,江鎏不敢把這些放上牌桌。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她一遍遍摸着手心裡的石子。
感情大概是上帝造人時留下的最大敗筆。
不聽不想不看就不會痛苦彷徨。但大概是命運作弄,她們感受到了不公,又無法學會緊閉雙眼。
因為學不聰明,所以不會在這裡止步。
江鎏很清楚夏星眠會怎麼選。
她們一直懷揣着不同的願望一意孤行得走在相似的道路上。
“好吧……”把手裡的石子扔出去,江鎏攏攏自己的長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過往的錯誤不可挽回,來日飄渺也尚不可知,能把握的隻有當下。
李此時正百無聊賴得窩在中層區一家網吧包間裡,他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一堆空的可樂罐。加密頻道已經沉寂了很久,這幾天他怎麼在裡面“犯賤”都沒人理他。
天地良心,我是個好人這事兒怎麼就沒人信?他一邊往自己嘴裡灌可樂一邊腹诽着,那天江鎏嘴上說送他,一路上可是各種明裡暗裡的威脅,就差直接說“你要是敢騙我們我就把你腦袋擰下來”了好吧。
啧。雖然我隻是個幕後人員,但是再怎麼說也一起做了掉腦袋的事了!那麼多次!
他隻覺得自己越想越委屈,恨不得現在沖到她們面前去喊“天也,你錯堪賢愚枉做天!”,正想着呢,沉寂已久的加密頻道這時候卻亮起來了。
是夏星眠。
德墨忒爾:李,你在嗎?
:今晚姜瑜笙的晚宴,你能混進去嗎?
?
我?混進去?
李難以置信得看着純黑色背景上的白字,努力排列組合,試圖理解這14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忒瑞西阿斯: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