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遮陽傘下兩個吊兒郎當的身影躺在折疊椅上喝冰鎮果汁。
旁邊就是神樹島知名景點,螢火大瀑布。晶潤的水珠飛濺,空氣清新而涼爽,非常消暑。
邢橘眯眼,和昭澄碰了個杯。
義務教育及軍隊預校生活已經結束,現在是普世意義上的最後一個暑假。一周後,按照倆人的人生計劃,他們将要參加神樹島軍校的考核。
成功進入軍校後,每天緊鑼密鼓地訓練、學習,再這麼安逸悠閑就難得了。
遠空開闊,隐約可見綠洲星系最大的太空港。朝下看,神鹿星的表面近在咫尺,海洋與大陸的形狀無比震撼。
這是他們的視角,也就是神樹島的視角。
神樹島,綠洲星系軍部的主要指揮中心之一,獨立型禦空系統,軍區宇宙基地級别作戰單位。
從外觀上看,它像一座以恢宏的神樹為中心的巨大島嶼,外層有一個圓形透明環罩,像衛星一樣環繞在綠洲星系主星——神鹿星的周圍。它是一個軍建史上已經閃耀數百年的奇迹。
島上擁有發達的軍事力量,簡單的社會系統,和一所軍校。這所軍校便是神樹島軍校,全綠洲星系排名榜首的曆史名校,同時也是人類聯邦五大軍校之一。
邢橘想進軍校沒有個人原因,純粹是德爾斯上将的要求。
“你今天有特訓的對吧?老德發現你開溜咋辦?”昭澄嘬着吸管,從口袋裡摸出一副墨鏡帶上。
陽光刺眼,邢橘流暢地順走他的墨鏡,架到自己臉上:“不關禁閉就行。”
德爾斯·維特上将,邢橘的收養人。
其人骁勇善戰,立下赫赫戰功,在他活躍的年代備受矚目和尊敬,收獲無數榮耀贊美。可惜正值壯年就因病退役,給綠洲軍部留下巨大的遺憾,獲封榮譽上将,後來留守神樹島軍校。
他退役前,曾在邊遠星域戍守過一段時間,就在那個時間段裡,德爾斯撿到五六歲大的邢橘,後來帶回了神鹿星撫養。
德爾斯一直以嚴格的軍人标準培養邢橘長大,他沒有家庭,邢橘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報之以很高的期望。
隻可惜雖然邢橘的體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她的精神力增長緩慢,至今隻達到b級水準,不及神樹島軍校入學标準a級。
為此,德爾斯為她專門定制了長達整個暑期的精神力特别訓練,希望在入學考核時,她的等級測定能合格。
不能合格的話,邢橘就要去别的低一個等級的軍校進修了。
昭澄墨鏡被奪,彈射起身,反手捏住邢橘獨家制作的加長版懶人吸管。
果汁吸不上來了。
邢橘:“……”
昭澄心情舒暢了,重新躺下:“雖然你自己訓練,老德不會看着,但他突擊檢查怎麼辦?他要是過來抓人,我就說我不認識你。”
這話純屬胡扯,倆人從小一起在神樹島大院長大,臭味相投,全島沒有人不認識這兩個毀天滅地的混蛋。
邢橘雙手兜在腦後,含糊嗯了一聲,有點困了。
昭澄還在不斷絮絮叨叨什麼,邢橘注意力不集中聽不清,困意不斷上湧。
她想着能苟一會是一會,再過半小時就回訓練室呆着,防止德爾斯真的突擊檢查。
但怪環境太舒适,她記着記着,就睡着了。
半夢間,墨鏡被摘下。
她瞬間清醒,條件反射防禦,抓住來者的手腕反扭。
定睛一看,哦豁完蛋。
軍裝筆挺,高大威嚴,不是氣得臉黑的德爾斯是誰。
她被提溜起來,屁股挨了兩腳,德爾斯甚至懶得罵她這個慣犯,直接矛頭調轉,踹另一個同夥。
昭澄臉上蓋了片葉子裝死,但還是逃不過結結實實的一腳。
一個黑鞋印留在昭澄不久前足足炫耀了半小時的、新買的限量動漫聯名沙灘褲上,昭澄還是一動不敢動。
想到他内心現在肯定欲哭無淚,邢橘假裝慚愧的完美面具出現一絲裂痕。
“笑?”
德爾斯黑着臉,照着她屁股又來了兩腳,邢橘唯唯諾諾。
昭澄臉上的葉子開始顫抖,邢橘四腳他一腳,誰笑誰。
德爾斯無語,給每人又來幾腳,最後一腳踹在邢橘:“今天的特訓内容完成了?”
“報告,全部提前完成了。”邢橘穩住身形,“啪”地行了個軍禮。
非常有底氣。
德爾斯:“……”
他打開光腦查詢訓練室記錄,邢橘所言屬實。
真是冤枉她了。
這個暑假,随着邢橘越來越熟練,他一直在提高她訓練的難度和份量。可是,為什麼她的精神力還是穩穩地停留在b級?難道她的潛力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一些往事,德爾斯一直認定邢橘擁有很高的精神力天賦。可現在,他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懷疑。
“……罷了。明天執行新的訓練表,繼續加大精神力特訓的難度。雖然完成了任務,但私自離開訓練室也要接受懲罰,滾下去修島吧。”
德爾斯沉吟片刻,目光掃向一旁極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昭澄,“你,跟我來。”
昭澄拉個苦瓜臉,看着邢橘磨牙。
“得令!”邢橘抖擻精神,迅速遁走,留昭澄一人獨自面對風暴。
也不知道昭澄會不會因為包庇她被罰。
被罰也還好,馬上還有一周入學考核了,正好練練。
在預校時,他們也每半年測一次精神力,昭澄的等級不斷上升,被視為重點關注好苗子。
進入神樹島軍校是闆上釘釘的,不像她。
邢橘憂愁地歎了一聲,想到明天的繼續加量的特訓,和怎麼訓練都宛如死水的精神力,感覺自己在浪費時間。
轉過路口角落,一伸手飛越欄杆,穩健落地。這條是去往下面修島的快捷路徑。
修島,修的就是神樹島。
島的生态和運轉方式很特殊,神樹本體是能量循環的一部分。
負責能量轉化的分區在底部,和根脈連接,稱為集箱區。神樹之源對機械非常排斥,隻能人工來定期排查檢修,所以需要不少人力。
從暑假開始,德爾斯的懲罰方式更新了修島這一條。
邢橘也是集箱區常客了。她一路順着陡峭的樓梯往下走,繞過流淌着綠瑩瑩液體的管道進入下層,一躍到集合箱上。
“誰咣當咣當的?”一個光頭冒出來,是李工頭,他一看邢橘就把手上的工具鉗放下了,“下來吧,跟個猴似的。”
邢橘噢一聲,下來接替李工頭的活。
後者摸摸自己光亮的腦門,坐下在一旁喝茶,樂得清閑。
陽光透過頭頂的粗壯樹根撒下,照亮一排排整齊的集合箱,還有兢兢業業的勞改犯邢某。
李工頭嘬嘬地品着茶。
時間飛逝,樹根漏下的光染上夕陽色澤。
“好了,差不多了。”李工頭慢吞吞地叫停。
邢橘從某個樹洞裡鑽出來,腳步晃蕩。滿身機油樹汁,直沖天靈蓋的臭味讓她感到麻木。
一出來連上信号,她腕上的光腦開始瘋狂震動。
全是昭澄發的消息。
她沒心情看,現在又累又餓,馬上要去洗澡。
李工頭熟練地一指:“清潔艙,五十聯邦币一次,辦卡四十聯邦币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