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接下來的目的地是一家動物收容所，這是由之前的商讨決定的，蘇起繁家裡與收容所的管理層有聯系，在此之前已經答應了全權接管這些可憐的不速之客。
動物們的健康狀況也不容樂觀，能提供治療的收容所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民用城市空軌，紅葉站。
昭澄刷光腦買了張票，走進車廂内，車首顯示着時間，“居然耗了這麼久，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邢橘不走心地從鼻腔中“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在複盤魔術師的行為和言語中的細節，試圖找到線索，這其中一定隐藏着一個驚人的秘密。
無人駕駛的列車啟動，安靜的車廂内，氣氛焦灼。
長久的寂靜中，邢橘望向淡紫色的飄渺遠空，孤星高懸，光芒暗淡但未曾熄滅。
有些煩躁，為眼前迷霧般的一切。
夜色照不到的地方，蘇起繁蜷縮着身體窩在排座上。
昭澄手插着兜，閉眼假寐。
列車沉默地行進。
“我還要回去。”
冷不丁響起的聲音打破了平靜，聞言，邢橘朝蘇起繁看去，說話的人盯着地面看，好像很平靜的樣子。
邢橘聞言，居高臨下地審視他，光影分割出她淩厲漂亮而帶着探究的面容。
昭澄托腮問道：“回去查明真相？去看那個‘實驗室’裡到底是什麼？”
蘇起繁很快地擡起睫羽，又馬上放下：“……嗯。”
“時間，不夠了吧。”昭澄道，“再一來回，肯定會回去晚的，被艾瑟爾抓到，要吃禁閉修島大套餐噢。”
他的話音落下，車廂内再度陷入沉默。
邢橘倚着扶杆，雙手抱胸，懶散地站着。
她不說話，昭澄也不說話了。
蘇起繁低着頭，睫毛不停顫動。他總是坐在很黑的地方裡，很難看清楚他的表情。
天邊的孤星微閃爍。
“唉。”
邢橘發出一聲歎息。
“想說要我們和你一起去？”她撩開被風吹得淩亂的發絲，“想說我們一起行動速度就會快，也許就能及時趕回去？”
蘇起繁沉默，放在膝頭的手卻攥緊了。
昭澄彎了彎嘴角。
“好。”邢橘大度道，“我們一起去吧。”
“别再拒絕我了。”她亮起光腦，“來吧，加個好友，我們握手言和？”
昭澄撲哧一聲笑了，站起來上拉橫杆來了個引體向上，又做了個高難度旋體動作：“拉群！咱們建個群。”
結霜的氣氛就像春雪一樣輕易地化散掉了。
蘇起繁用手掩飾着自己的表情，身體微微顫抖，在昭澄雞飛狗跳的吵鬧聲中，添加了二人的好友。
邢橘迅速拉好了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着蘇起繁拍了張照，和她熟得穿一條褲子的昭澄早有感召，在快門按下的一瞬間擠進取景框，露出閃亮的八顆大白牙，比了個大大的剪刀手。
“……”蘇起繁臉一紅，“你們……”
“好，第一張合照。”邢橘興緻勃勃地端詳照片。
畫面中，蘇起繁驚詫微訝，耳朵很紅，仔細看眼眶也有點濕潤，她自己笑容和煦，比了個大拇指，昭澄更是開朗外向。
她将這張照片設置成了群頭像。
蘇起繁默默地看着她這些舉動，咬緊了下唇。
“大大方方的。”邢橘親昵地摟住他，用力晃了晃。
車内的沉寂已然打破了，昭澄不顧形象地往地上一躺，“呼，明早還有體能課呢，這不是要我狗命嗎。”
“你去申請動物保護協會的支援呗。”
“這跟動協有什麼關系……卧槽！你罵我是狗！”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邢橘和昭澄拌嘴不停，莫名的光照亮了車廂，空氣也流淌起來。
蘇起繁不自覺地皺着眉，望着這番光景，感覺心頭有些酸澀。
未來……
“繁子啊，你們重甲都學啥？”昭澄撞了撞他，打斷道。
“繁子是什麼稱呼？那我是橘子，你是橙子？難聽，不許叫。”邢橘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的抗議。
昭澄一口咬在她虎口。
“嗷！我焯你真狗啊！”
蘇起繁看着她倆打鬧，渾然不覺笑容早已攀上了臉頰。
“待會去了收容所，順便你也看看吧，别染上狂犬病了。”他伸手，自然地打趣道。
加入其中，似乎是很輕易的事。
好像本應如此。
“？”昭澄大聲抗議，“你倆合夥欺負我，不公平！”
列車載着他們向前飛馳，一路歡聲，駛向将會越發明亮的天際與未來。
……
交接好動物們，他們不再需要操心這邊後續的事情，全速返回闊葉之紅。
三人聚頭，非常同頻而高效地制定好計劃。
“大不了就關禁閉，反正這事兒我們管定了。”邢橘一錘定音。
昭澄作為輕甲兵，專業對他們的偵察能力有所要求，他剛剛就注意到并記下了那片地下室的其他通道口，加上蘇起繁已知的馬戲團地形圖，邢橘大緻判斷出了隐蔽入口的可能方位。
至于如何突破安防關卡，可以從老婦人或者魔術師下手，他們不介意稍微使用一些暴力手段。
反正從通風口進來都會被知道，三人幹脆不掩飾行蹤了。他們進入馬戲團内部，一上來就和魔術師打了個照面。
“你們……”她沒想到他們會去而複返。
邢橘抄起一旁木頭兔子道具，打暈了她。
年輕人，不是很講究武德。
他們進入之前老婦人休憩的房間，一張大而柔軟，奢華富麗的沙發上，老婦人斜倚着，半寐半醒。
邢橘梅開二度，為了杜絕後患，也給了她一下子。
昭澄土匪一樣翻箱倒櫃，“好多精神類藥物啊，這個老大姨病得不輕。”
“這個照片……”蘇起繁舉起一沓膠卷，背面寫着一些字，“那個小醜應該說的有一部分也對，老婦人之前是有個親女兒，因為動物園的意外去世了。”
“這有份合同。”邢橘拿起一份公文，随意翻倒最後一頁，突然頓了一下。
“怎麼了？”蘇起繁和昭澄也停下動作。
邢橘神色凝重，“……簽字的名字裡，有校長。”
“校長？月薩校長嗎？”昭澄馬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緊張起來，“馬戲團和神樹島有關？”
蘇起繁對神樹島的敏感度暫時還沒有他們兩個強，回憶了一番。神樹島軍校現任校長月薩，本來應該主持他們一年級的開學典禮，但據說是在外出勤，所以由德爾斯代辦了。
她還從沒在一年級中露過面，似乎是到現在都還沒從外邊回來。
邢橘不漏一絲細節，迅速翻閱了整份公文，不解，“很普通的合約書，入駐闊葉之紅的證明罷了，為什麼會有月薩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