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醉眠來不及起身,手腳并用向後躲,菜刀堪堪擦過她鼻尖砍過,王氏見一劈不中,收了力氣高舉菜刀,又是狠命的一刀落下。
姜醉眠側身躲過,手臂卻被刀尖劃過,裂開一道細小的口子,絲絲密密的疼鑽上來。
“你給我去死!給我兒償命!!”
王氏一邊喊着一邊還要再追上來,雨中有個身影忽得出現,一把攥住了王氏手腕,将她手中菜刀輕松奪過,随手扔遠。
姜醉眠驚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的路予行,心想若不是他出手,她這會兒怕是要被砍掉一隻胳膊了。
“王大娘,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姜醉眠捂着手臂,血迹順着指縫被雨水沖刷下來,落進腳底污泥中。
王氏目眦欲裂,神色痛苦扭曲崩潰嚎哭:“你還敢問!我兒昨夜徹夜未歸,定是與你這小賤蹄子在一起,結果今天早上,我兒就被人從河裡打撈上來了,可憐我的兒啊,屍骨未寒,你這個小賤蹄子現下居然又勾搭上了旁人!我要你死!我兒定是被你和這個奸夫害死的!你們都要給我兒償命啊!”
什麼?!
姜醉眠眉頭緊鎖,不敢置信地看向身旁人,口中喃喃:“王多貴,死了……”
她雖然厭惡王多貴,可從來沒想過要他死啊。
路予行微微垂眸,看了眼她手臂上的血迹,再看向她的臉龐,此刻被暴雨沖刷得竟然蒼白如紙。
他伸手,在她搖搖欲墜的身影背後輕扶了把。
“口說無憑,去看看屍體。”
姜醉眠站穩身子,如夢初醒,提步就朝着大門口跑去。
門外正好有幾人披着蓑衣趕來,神色匆匆。
“姜醉眠,村長和耆老們都在宗祠等你,我們是來帶你過去的。”
姜醉眠已經回過神來,這幾人分明是來押她去問罪的。
宗祠内莊嚴肅穆,正座上坐着村長,數十位耆老位列兩旁,周圍還站着些身強力壯維持正義的村戶,俨然一副升堂模樣。
而那堂下一卷草席裹着的屍體,正是被河水泡的發脹發白的王多貴。
姜醉眠随幾人剛買進宗祠,後腿彎處就被人踢了一腳,她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屍體面前。
村長頭發花白,面容莊重,問道:“姜醉眠,王氏說他的兒子是被你推進河裡害死的,你有何要辯解的?”
驟然離得屍體太近,腥濕雨氣混合着屍體惡臭撲面而來,姜醉眠眼淚花在眼眶打轉,險些幹嘔出來。
她壓下後翻騰的胸口,擡手掀開草席瞧了眼,屍體已經被泡成了這副樣子,确實像是昨夜在河裡淹死的。
跟在後面進來的王氏瞧見姜醉眠正在打量王多貴屍體,尖叫一聲便撲了過來,把姜醉眠直接撞到了一旁去。
“誰準你碰我兒子的!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一定是你幹的!”
姜醉眠從地上爬起來,正欲起身,後腿彎處便又被人踢了下,她脫力跪下。
“有罪之人,在宗祠必得跪着回話。”
受傷的手臂血流的更多了些,姜醉眠一字一句道:“不是我。”
王氏張牙舞爪撲過來:“不是你是誰!我兒昨夜就是專程去找你個小賤人的!”
姜醉眠不管不顧,仍舊要從地上爬起身。
她無罪,為何要跪。
“那是他賤,偏要來找我,被我趕回去了。”
這次無人再踢她腿彎,姜醉眠強忍着膝蓋的疼痛,起身回望。
站在身後的人一襲黑衣,氤氲水汽籠在沉寂眉色周圍。
路予行不知何時來的,将那個欲踢她的村戶隔開,一手拉住她手臂往後帶。
“你,你膽敢如此辱罵我兒!”
姜醉眠被拉着避開王氏的橫撲,後背輕輕貼上片冰冷的胸膛。
兩人身上是同樣寒濕的雨水。
她低聲道:“多謝。”随後輕輕掙開。
路予行無言,隻是唇角輕勾,順勢松了手。
王氏被幾人拉住,村長喝道:“你這婦人,今日不正是給你兒申冤,若不是出村的路被泥流沖垮,我便帶你二人去官老爺門前分辨了,這裡是祖宗的宗祠,豈容你在這撒潑打滾!”
村長又對姜醉眠道:“昨夜确實有人見到王多貴朝你家方向去,若你拿不出證據,證明不是你殘害王多貴的兇手,那我也無法幫你。”
姜醉眠阖目,片刻後再睜開,已是另副神韻。
“我想驗屍。”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
鄉間民俗傳統,人死為大,不管何事都不能驚擾亡故之身,屍體自然也是不能随意妄動的。
因此别說驗屍,就是連觸碰一下屍體,王氏都能和姜醉眠拼命。
可姜醉眠思來想去,總覺得王多貴的死因布滿重重蹊跷。
即使王多貴當真是自己失足落水,可他分明從小習水,水性極好,就算被下了散氣的藥,也不該活活溺斃。
要想知道死因,必得驗屍。
“好啊,我兒死了你也不讓他安穩,你居然還想動他的屍體!你也不怕驚擾了他在天之靈!我看你敢動我兒屍體一下,我絕對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