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撕心裂肺,望着姜醉眠哭喊:“姐姐,求求你了姐姐,求求你……”
姜醉眠終是于心不忍,上前攔下幾人:“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為何強行抓人?”
“我們是鎮上酒館家的,這小娘們被她酒鬼老爹賣給我們酒館當賣酒女了,我們現在帶她回去是天經地義!”
小姑娘雙眼哭腫得像核桃,拼命搖頭抗拒。
她看起來不過十四歲模樣,卻要被那群酒肉池林髒陋粗鄙的酒漢當玩物。
那酒館不是什麼幹淨地方,好買些年輕女子做賣酒女,姜醉眠對此早有耳聞。
“她的賣身錢多少,我替她贖身。”
此言一出,周圍看戲百姓均拍手叫好。
大漢猶豫幾分,伸手比劃:“足足五兩。”
路予行隻是勾唇冷笑。
草民賤命,原是不過五兩。
姜醉眠一口應下:“好,五兩就五兩,她的賣身契呢?”
大漢在懷中掏出張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姜醉眠裝模作樣也在懷中摸索半晌,随後轉頭問身後的人:“能不能,借我五兩銀子?”
路予行倒是沒想到她臉皮挺厚,挑眉看她:“沒錢還想充英雄?”
姜醉眠壓低聲音,語氣頗為讨好:“人命關天,你就先借我五兩,我破了銀票立馬便能還你了。”
“用我的錢還我,”路予行輕笑,“你倒挺會算賬。”
語畢,他當真拿出塊沉甸甸的銀子,瞧着不止五兩。
随意一抛,徑直砸中了那大漢的額頭。
“哎喲!”
大漢捂頭嚎叫的功夫,姜醉眠上前便将賣身契奪了過來,粗略一看,問小姑娘道:“你叫青彤?”
小姑娘淚眼婆娑地點頭,确認無誤。
姜醉眠催促道:“那還不放人?”
幾個大漢松了手,青彤像受驚的麻雀,奔向姜醉眠身側躲着,揪緊了她衣袖,說什麼也不肯再松。
等到那幾個大漢收了銀子離去後,她還驚魂未定,紅着眼眶抽噎流淚。
姜醉眠替她擦了擦淚水,緩聲安慰:“好了,沒事了,你拿着賣身契,盡快回家去罷。”
青彤卻死活不收自己的賣身契,也不肯離開。
“姐姐,你救了我,我的賣身契應該你收着,以後青彤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的恩情。”
“你以後離你那酒鬼父親遠些便好,不必報答。”
姜醉眠還是将賣身契塞進了她懷裡,又替她攏好了領口。
可她還不肯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便又滾了下來。
“姐姐是善人,青彤還不起贖身錢,姐姐不要嫌棄我,我吃得少,也很有力氣,能幹活的……”
姜醉眠瞧她巴掌大的小臉,瘦可見骨的手腕,俯身将她從地上扶起,見她通紅着眼睛充滿希冀看着自己,便隻得放軟了聲音,哄小孩一般說道:“隻要你以後靠自己的雙手混口飯吃,平平安安長大,就當是報答我了。”
說完,她便沖小姑娘笑了笑,背着竹簍轉身走了。
誰知小姑娘倔得狠,一路上不遠不近地跟着兩人,生怕被發現似的不敢靠近,就這麼一路跟回了村口。
在鎮上多耽誤了會功夫,這會兒天色已然盡黑。
姜醉眠有些心軟,覺得還是應該勸小姑娘回去,她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哪裡需要奴仆。
碰巧不遠處有幾人神色匆匆,正往宗祠處趕去。
那些人見着姜醉眠,活像是見了鬼一般,驚慌失措大喊起來。
“姜醉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是活人還是死人啊?”
“你,你居然沒死!”
“難不成,是死人詐屍了啊啊啊啊——”
那幾人語不成調,不知所言,卻惹得姜醉眠心中驟然慌亂,心髒都沒來由地漏跳了幾拍。
她焦急萬分地拉住一人手臂,語氣略顯顫抖,卻故作鎮靜問道:“蘇大娘,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們剛才所言又是何意?”
那蘇大娘顯然遭受極大刺激,雙瞳都有些渙散,盯着姜醉眠的眼神無處聚焦,隻是喃喃說道:“都死了,全都死了!楊家人全都死了!”
姜醉眠瞬間仿若被五雷轟頂,心神俱滅,說出口的語調顫不成聲,她眼眶紅了個徹底,狠狠瞪着面前模樣近癫的人。
“你,你說什麼?!”
蘇大娘哀嚎一聲,高聲喊道:“就在剛才,我親眼看到的!楊家三口,全都死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