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風怎會聽他的,越是如此阻攔,越是說明其中必有古怪!
他走到那處暗房前,房門與牆壁緊密鑲嵌在一起,若不是仔細觀察,當真看不出異樣來。
“那裡面真的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幾位大人還望不要進去!”
蔺風耐心已無,低喝一聲:“開門!”
兩個侍衛立即上前推門,隻是輕輕一按,暗房之門果然繞着牆壁緩緩打開來。
一股濃郁至極的藥味瞬間撲鼻而來,熏得人眼眶直泛酸,而暗房内霧氣缭繞,正中間放着一個很大的木桶,裡面滿是黑濃的浴藥。
一個瘦小的身影端坐在桶中,背對門口,衣物整齊,青絲散盡,看不見樣貌。
蔺風心中一喜,果然被他找到了!剛才還險些被這個老頭給騙過去了!
他捂住口鼻快步走進暗房中,繞到正面來想将桶中的人直接帶走。
可是誰知看清楚坐在裡面的人之後,他卻瞬間傻了眼。
那是一張可愛秀氣的娃娃臉蛋,雙目緊緊合着,面色似乎很是痛苦,瞧着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
并不是他們要找的姜醉眠。
掌櫃這時候也走進了暗房中,看了眼木桶中的人後,歎息一聲,說道:“哎,大人看看,這可是你們要找的人呐?”
蔺風臉色難看的要命,快步走出了暗房。
掌櫃悄悄拍了下桶中人的肩膀,這才跟着走了出去,關上了暗房的門。
“老朽早就說過了,那裡面沒有大人要找的人,可大人不信,偏要進去看,裡面那個是老朽的一個病患,小小年紀便得了癱症,家裡把她送來在這醫治,她需得日日浸泡在那藥浴之中,才能緩解一二啊。”
蔺風對他的病患絲毫不感興趣,見這裡實在沒有要找的人,便掏出錠雪花白銀來,冷臉抛在了賬台上,當是給醫館的賠償。
隻是他們若是找不到人回去複命,恐怕又會惹得主子大發雷霆。
上次那幾個沒看住姜醉眠的丫鬟和侍衛們都受了重罰,好幾個沒撐住死在了刑房裡。
蔺風覺得自己越來越摸不透主子的想法了,那女人分明危險得很,主子為何還偏要把她帶回身邊?
“走。”
蔺風幹脆地一聲令下,醫館内的侍衛們便都随着他漸漸遠去了。
等到外面徹底沒了動靜,掌櫃在門口東張西望了好一會,這才折回身來,将暗房的門重新打開。
兩個渾身濕哒哒的小姑娘從裡面走出來,身上滿是藥浴的刺鼻味道。
姜醉眠更是頭發都濕透了,她方才憋着氣息藏在藥浴桶中,幸而蔺風沒有見過青彤,也沒再起疑,才能讓她們驚險地度過難關。
姜醉眠不知該如何感激掌櫃,未等她開口,掌櫃便道:“不必再言謝,方才那位大人給得銀子足夠我在京中再開分館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不過這裡并不算安全,你們二人最好盡快離去。”
姜醉眠和青彤換上醫館内病患的白衫,總比濕哒哒的衣物穿起來要好許多。
隻是兩人正準備出門,迎面卻又撞上個急匆匆跑來的小厮。
這小厮掌櫃認得,是丞相府家裡的,先前還來給相府裡的老太太拿過方子。
小厮一進門,瞧見整個醫館像是被人抄了家,吓得站在門口都沒敢進來。
掌櫃忙問道:“小章,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着急忙慌的?”
小章說道:“我家老太太頭症又發作了,聽聞您這來了位女學徒,我家少爺便讓我來請去府上,替老太太瞧瞧。”
掌櫃望了眼姜醉眠,姜醉眠望了眼那小厮。
“你家少爺是哪位?”姜醉眠問道。
小厮回答道:“我家少爺自然是丞相大人的獨子,厲雲川。”
原來是他。
姜醉眠沉吟片刻,見掌櫃還在等自己回話,她便對小厮說道:“我随你前去。”
*
在城中苦苦搜尋了整日的蔺風都沒能找到姜醉眠的下落,他甚至懷疑這女人難不成插翅膀飛了?要不然怎麼會比歹徒還難抓。
晚上回府苑複命的時候,蔺風心中忐忑不已。
“主子,是卑職無能,沒能把人找到帶回來。”
路予行正在書房案桌前,看西北軍中快馬送回來的密信。
上面說宴軍大破遼軍,趙将軍率領的部騎單槍匹馬深入敵腹,以少敵多将敵軍一網打盡,而大軍不日便将班師回朝。
信中提到的趙将軍,指的是趙筠老将軍的長子,趙棠。
趙筠原是開國公姜廷州的部下,十年前姜廷州被判了通敵罪後,趙筠一躍而上,成了西北大軍的頭領。
這些年趙筠沙場征戰,将自己的兩個兒子趙棠和趙朗也都帶去了戰場。
隻是長子趙棠才能卓越,很快便顯露出将相之才,在軍中一路升到了副将位置。次子趙朗雖說也在軍中混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可比起哥哥來還是差得遠了。
這次趙筠帶着趙棠大捷回朝,不知天子又會賞些什麼。
見路予行不言,蔺風也跪着不敢起身。
良久過後,才聽見案桌後的人嗓音微冷。
“三日之後再找不到人,你便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