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珩忙道:“大哥說笑了,臣弟并無此心。”
陸昭轶卻笑道:“七弟别緊張,本宮還有政事要忙,就先走了,我們來日再叙。”
“恭送大哥。”
陸昭珩送着陸昭轶出了府苑大門,一直壓抑着的肅殺冷意才不再遮掩地顯露無遺。
蔺風望着那遠去的八馬禦車,實在奢華高調。
他低聲道:“主子,太子方才提了封王一事,可是皇上近來真的屬意與您,有了要給您封王的意思?”
陸昭珩輕勾唇角,冷笑一聲。
“我要的,不隻是封王。”
而是他那東宮太子之位。
*
原以為被關在這府苑中,定然是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誰知道每日都有七八個下人伺候,衣食也都換成了頂好的,除了不能随意出入房門,要想出去必然有四個丫鬟和六個帶刀侍衛跟着,讓姜醉眠心煩不已。
這是又把自己囚禁在這裡了,陸昭珩到底什麼意思?
要殺要剮給個準信,也别讓她日日都覺得自己像是被洗幹淨脖子待宰的羔羊。
青彤倒是沒心沒肺,隻要跟在姜醉眠身邊,她晚上呼呼大睡安穩極了。
隻是苦了姜醉眠輾轉反側,好幾個晚上沒睡好,白日裡頂着兩個烏黑的眼圈,瞧着像是困死鬼托生。
陸昭珩一連幾日都不見人影,問府上的小丫鬟也沒人知道。
姜醉眠心想,難不成他出門被馬車撞死了?
再不成,是犯了大錯被皇上一怒之下砍了腦袋?
又或許,是遭人暗算已經身首異處?
但可惜的是,陸昭珩好端端的回了府,還派人把姜醉眠帶去了書房。
一踏進書房門,背後的房門便被悄聲關上了,像是怕她會逃跑似的,門外還站了幾個侍衛。
陸昭珩正坐在窗邊的書案後,姿态慵懶閑散,一手撐住下颌閉目養神,似乎已經睡着了。
姜醉眠蹑手蹑腳地走近房中,肆意打量起來。
這書房的陳設倒是極為清靜雅緻,避塵絕俗。房内熏爐中燃着一股清淡的松竹香,味道聞起來熟悉極了,與陸昭珩身上的一樣。
地面上鋪着猩紅絨氈,一個大宣瑤華瓶插着朵清水芙蓉蓮花,盡顯清麗華貴。
書案上面整齊堆放着一排排卷書,旁邊放着塊三彩芙蓉石雲紋筆架,精緻華美,一支狼毫筆橫在上面,筆尖沾墨,尚未幹涸,像是方才被人書寫過。
姜醉眠腳步越發輕巧,直至慢慢走進書案旁,座上的人竟然也未曾察覺,隻是斂眉阖目,面如冠玉。
那雙鳳眸合上的時候,滿目陰冷戾氣也被收起,俊美無俦的面龐望起來當真叫人過目難忘。
可姜醉眠知曉他潰爛内心何等奸佞惡劣,不知不覺間,竟然離得他越來越近了些。
他像是真的沉睡着,一隻手松懶垂在膝上,寬大袖口被随意掀起,露出手背滿背青筋。
有了先前失敗的經驗,姜醉眠這次思慮了半晌,外面便有侍衛把守,并且陸昭珩武功深藏不露,她不可再那麼冒失了。
想到前幾日在丞相府給陸昭珩把脈時,察覺到他脈象有異,可還沒等她診出是何原因,便被他打斷了。
姜醉眠心中疑惑良久,眼見着這是個好時機,便在他跟前單膝跪地,偷偷将青綠水袖挽起,伸出蔥白兩指,繞到他脈搏處,輕輕搭了上去。
指尖下的脈搏跳動沉穩有力,但總感覺這隻是強健表象,内裡仿佛有種莫大的吊詭虛空,實在異常。
姜醉眠不記得在醫書上見過這副脈象,她蹙起眉頭,盯着他修長腕骨,苦苦思索。
直到膝蓋都在地上跪麻了,姜醉眠也沒想通這究竟是為何。
她準備悄悄收回手指,可不能把這沉睡中的修羅吵醒了。
可誰知手才收到一半,那隻伏在膝上的大手便忽得伸過來,将白皙柔弱的細婉猛然緊緊攥住。
姜醉眠錯愕擡眸,見他分明還是閉着眼睛的,便向從他掌中掙脫開來。
但她那點貓兒似的力氣毫無作用,另隻大掌也伸過來撈住了她的後腰,竟将她整個人都騰空抱起。
姜醉眠身子一輕,來不及驚呼,便落入個充滿了松香的溫熱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