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的降妖師聽令四下散開,八人分别站守八個方位,運氣施法布陣,在鲛人頭頂合成鎮妖印。
鲛人蠢蠢欲動,曲了手臂帶動身上手腕粗的鍊條碰撞作響,陣法生效後,他的動作減緩,直到沒了動靜,暈了過去。
“區區鲛人,也不過如此,一個鎮妖印就能将他治得死死的。”一個面冠如玉的少年開口,就是所出之言與樣貌不匹配,有些狂傲之氣。
“周峤,你可别得意忘形,這可是二公子出馬才抓回來的鲛人,無論何時都不能掉以輕心。”說話的人是衆人中年紀稍長的一個,外表穩重,實際也是處處小心,方才發現鲛人異樣的就是他。
周峤不屑:“大師兄和二公子素來交好,自然是得看管好他抓回來的這頭畜生!”
祈彥本不想與周峤争論,但他實在忍不了周峤一而再再而三的粗穢之語。
“萬物皆有靈,就算是妖魔也有七情六欲,骨血之分,若師弟痛恨妖魔,那便自請去收服他們,殺之痛快,躲在這裡呈口舌之快算什麼好漢!”
“你!”周峤臉漲紅,祈彥這番話算是戳到他的痛處,一氣之下收回法力,“你們要管就管,我就不作陪了,哼!”說完甩袖離去。
齊钊看了一通熱鬧也準備走了,見越溪已經收拾好地上的狼藉,正一動不動地盯着那鲛人,以為她是吓傻了。
“喂,還走不走,你這飯菜都打翻了還送什麼,趕緊回去,吓成這副德行以後就别來了,走走走。”
“不……”越溪沒有回頭,回道。
齊钊見越溪竟敢回絕,推了她一把:“讓走就走,在這費什麼話。”
越溪沒站穩往前踉跄幾步,擡頭剛好與那鲛人對視上。
鲛人紅色的眸子猶如瑪瑙般清透迷人,眼中微黯帶着戲谑,嘴角勾起似有若無的輕蔑笑意,此時正定定看着越溪。
越溪覺得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周圍彌漫着危險的氣息,她肯定眼前的鲛人絕對沒有被完全制服,這都是他制造的假象,迷惑戲耍衆人。
再遲一刻,越溪也不知鲛人會做出什麼。
越溪知道告訴齊钊也無用,便想剛才說話此時還守着陣法的祈彥喊道:“方才說話的公子!”
聽見越溪的聲音,祈彥順聲看去,連要離開的周峤也停下腳步轉身看她。
“公子,這鲛人還醒着,有危險!”
聽見越溪這麼一說,祈彥拔劍警惕鲛人,欲要讓人去通知應洛羽。
周峤卻是不耐煩:“愚蠢女人,少在這裡指手畫腳!”
話落,鎖鍊顫動,連帶着固定的石岩也出現裂痕,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鲛人原本就龐大的身體瞬時變大兩倍不止,尾巴用力在地上拍打,掀起的風和塵土将四周的人驅趕後退。
随着他緩緩朝越溪的方向靠近,琵琶骨上的鎖鈎沿着背部劃出一道血窟窿,但他似乎察覺不到疼痛,一步步朝越溪而去。
祈彥發現鲛人的目标是越溪,來不及考慮原由,借力飛身擋在越溪面前,朝鲛人大喊:“妖孽,此地不由得你胡來!”
鲛人眼中森寒,雙臂一使力鎖鍊便全部掉落在地,擡手一揮,便将祈彥掃至石岩上,撞擊倒地口吐鮮血。
此時越溪再是膽大也被吓懵了,她不知鲛人為何沖自己而來,難道是方才她對祈彥的提醒?
可他一開始便死死盯着自己,這又是為何?
越溪身體僵硬不能挪動半步,她意識驅動不得,同時發現自己已經被一團灰色的霧氣包圍,便清楚自己已經被鲛人控制。
鲛人緩緩靠近,身體的差異無疑是最大的壓迫,待他距離越溪不足三尺遠時,越溪整個人竟還沒有他的頭來得大。
面對如此龐大的妖怪,越溪内心恐懼卻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眼淚奪眶而出,她能做的隻能是緊閉雙眼。
“你是誰?”一個嘶啞空幽的男聲在腦中響起。
越溪顫顫巍巍半睜開眼 ,不敢直視前方。
“你是誰?”聲音又響起,越溪心一橫,睜開眼睛看向鲛人,眼簾止不住地抖動,嘴唇也在顫抖。
“不說現在就殺了你。”
越溪此時确定是鲛人在同自己說話,但他并沒有張嘴。
“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你盡管意念回答我。”鲛人表情冷漠,卻沒有剛才的可怕。
“那你又是誰?”越溪壯着膽子問道。
聽到越溪的回答,鲛人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随之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你是夕顔的女兒?”
聽見娘親的名字,越溪瞬時瞪大眼睛恐懼全無:“你到底是誰!”
“我果然沒猜錯。”
越溪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你認識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