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言和應洛羽攀談了幾句準備離開,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又轉過頭來,側臉的刀疤清晰可見。
就在周克言轉頭的一瞬,當年在望江樓後院碰見的男子,那場景突然出現在越溪眼前。
是他?
當年聽沁娘喊他周師兄,原來當年遇見的人是他。
周克言:“你爹還說了,鑰匙給你的前提,是你仍要住在醒山居内,不得離府。”
應洛羽沒有回答,他知道應遠的意思,就是怕自己回梅蘭苑,回到之前和娘親住的地方,說什麼讓周克言親自送來,實際是不好出面警告自己罷了。
“回去吧。”
應洛羽說完越溪急忙跟上,但腦子裡卻在想沁娘的事情,回想當時青初極力隐瞞見過沁娘,也不讓自己提起,又想起周克言當年見到沁娘的态度十分不友善,是不是沁娘在應府遇到什麼事情,不然怎麼會一個沐家莊來夷山的陪嫁侍女,拜師學成後,竟獨自一人跑到鳳都開酒樓呢。
越溪邊走邊環顧四周,這應府四四方方的地方,到底還藏了多少事情,雖說自己是個外人,但卻感覺已經深陷其中而不自知。
越溪要去看苒苒,也不想自己心事重重的樣子被應洛羽發現,打了個招呼就溜之大吉了。
正巧弘遇跑來,“公子,三小姐方才讓人帶話來,讓你今夜巳時在後西門見,還讓我轉達是關于趙公子的。”
應洛羽聞言突然想起什麼,隻覺得眉心突突跳,皺緊了眉頭,“糟了,我把這事給忘了。”
弘遇:“今夜我需要同公子前去嗎?”
應洛羽思索片刻後,“你到時同我前去,在那之前把院裡的人都安排好,讓他們入夜就待在屋裡,還有,派幾個人在屋頂守着,若發現可疑的人,盡管殺了便是。”
“是。”
弘遇應下,但心裡奇怪公子不是讨厭人多嗎,怎麼無緣無故讓人看着屋頂,難道是最近又發生了動亂?
(遲映:在某處咬牙切齒咒罵中。)
宋祖安無精打采地回到語風齋,發現宋嫣然獨自站在屋外,正盯着自己。
“你怎麼自己站在這裡,天快黑了,風涼,早些進屋歇息吧。”
宋嫣然眼神黯淡:“這裡除了我自己,還會有旁人嗎,難道爹以為我在應府是衆星捧月?午間的宴席散了這麼久,您這時候才回來,我還以為您不回來了。”
“隻是應府太大迷了路。”宋祖安聽出宋嫣然的語氣不好,便敷衍說了一句。
“是迷了路還是迷了心,您心裡清楚。”
宋祖安疑惑得看着宋嫣然,“你有話就直說,别在這拐彎抹角的。”
“我就想問,越溪是爹的什麼人。”
宋祖安移開視線,整了整衣袖,“我在席上已經說過,我與她母親相識……”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嫣然激動地打斷。
“與他母親相識,呵,恐怕是關系不簡單,不然怎麼會将她母親的畫像挂在書房内每日看着呢。”
宋祖安一愣,面帶愠色,“你去過書房?”
宋嫣然仰頭,賭氣說道,“對,我去過,去過不止一次,我還帶着弟弟去看過,去看爹藏了十幾年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這是我們長輩的事情,你無需幹預,這些年我對你娘,對你們姐弟如何,我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就是為了一紙婚約将我送來夷山就不管不顧,你這次來,是偷看了我的信件,為了那個外室子而來的!”
“婚約我已經讓你自行決定,你還要我如何!”
“您是讓我決定,還是為了成全别人,在宴席上追着那個外室子出去,又将我置于何地,我這個女兒難道是您挂在嘴邊的過場的嗎!”
宋祖安上前反手打了宋嫣然一個巴掌,宋嫣然一個不穩差點摔下台階,臉上馬上起了紅腫的掌印。
“她才不是什麼外室子!”
但宋嫣然的反應似乎不意外受了這巴掌,她冷笑一聲,站在台階上俯視着宋祖安。
“對不起内室,挽不回外室,爹可覺得自己懦弱無能?”
“你怎麼,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宋祖安指着宋嫣然的手指微微顫抖,張嘴想要繼續說下去,卻生生吞下,轉身離開。
宋嫣然無力地靠在門扇上,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聲音已經哭到顫抖,看着宋祖安離開的方向獨自喃喃。
“若您真的關心我,就該問問我有沒有受傷,就該問問冬玉到底是如何沒的,那是同我長大的姐妹,您何曾問過我到底有多傷心。”
宋嫣然回到應府的時候已經心力交瘁,當聽到宋祖安來看望自己時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但當自己站在他面前時,他第一句話竟是問越溪在何處,當下的她心如刀割,仿佛置身冰雪中周身冷得漸漸麻木,看着眼前喊了十幾年爹的人她隻覺得陌生無比,明明自己就在他眼前,卻在他的眼裡找不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