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洛羽低頭,将應子默的手掃開,“鑰匙是我得的,自然全憑我做主。”
應子默眼神不解,“為何,那是娘住的地方,為何我去不得?”
“那是我和娘住的地方,你從未踏入一步看望過娘,有何資格?”
“是我不想去嗎!”應子默的聲音顫抖,“那時爹整日都将我關在騎園修練,他告訴娘過得很好,說已經讓你到梅蘭苑陪伴娘,我才放心的。”
應子默深呼吸閉眼将眼中的淚水忍下,又問道:“你呢,當時你答應我要好好保護娘的,你做到了嗎?”
應洛羽沉着臉側過頭沒有回應。
應子默:“我連娘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連在她墓前磕頭的機會都沒有,至今都不知她身亡的真相!你何曾告訴過我!你又對得起誰!”
說完應子默猛烈咳嗽,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踉跄向後倒去,沐瑤和弘樞上前扶住他。
院中的石子上濺滿血漬,應洛羽背過身去不再看他,弘遇默默看着應洛羽,神情複雜。
越溪和微月趕到的時候正巧碰上這一幕,兩人頓時停住腳步,不再靠近。
應子默吐血後聲音十分虛弱,“小羽,我隻是……想見見娘,這樣的請求難道過分嗎?”
說完他失去了意識,沐瑤和弘樞擡着他就要回墨覺堂,剛走沒多遠,弘樞突然返回來,表情十分沉重。
他下了大決心才開口道,“二公子,卑職知道有些話不該由我來說,但我看着大公子這般實在忍不住。當年不管是大夫人搬去梅蘭苑,又或者是二公子去梅蘭苑長住,都是大公子同門主談的條件。十年前他先是修為大傷,又接連受到大夫人離世的打擊,差點就死在病床上,是因為知道二公子被門主帶去修練他才苦苦撐下來的。當時他的年歲也不高,怎能做到事事周全,更何況他身不由己、自身難保。”
“在門主手下修練的苦他何嘗不知,血靈谷送來的靈藥有限,二公子以為弘遇帶回的傷藥是從何而來?”
弘遇咬着牙,明顯話還未說完,但生生憋住了,“若二公子不想聽,那便當卑職今日沒說過。”說完便離開了。
微月同越溪使了眼色,便離開帶消息回去給蘇雲菀——幸虧沒發生什麼大事。
弘樞和微月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應洛羽倏地半跪倒地,雙手撐着地才堪堪穩住身體。
越溪慢慢走到他身邊蹲下,雙手撐着下巴靜靜地看着他,輕歎了一口氣。
弘遇見越溪這般,來回看着兩人,一時不知是該先去扶應洛羽,還是先等越溪要說什麼。
應洛羽擡頭看了越溪一眼,又垂頭捂着嘴深呼吸,心火湧上,他一時呼吸不暢,覺得窒息。
越溪仍舊無動于衷,不慌不忙,開口道:“你們兄弟倆,身體不好,還互相傷害,何必呢?”
“姐姐!”弘遇急得叫了越溪一聲,又看了應洛羽的臉色。
越溪站起身,“有力氣和你哥犟,沒力氣撐着回房躺下,應洛羽,你可真行,口是心非你是無師自通,自作自受。”
應洛羽抓着弘遇的肩膀艱難站起身,側頭皺眉看了越溪一眼,獨自朝屋内走去,反手就将門關上。
弘遇:“姐姐,你不進去看看公子嗎?”
“不用,他自己心裡清楚,有苦難言,他不說,難受的是他自己,難道你還能撬開他的嘴?反正我撬不了。”越溪定定看着緊閉的門扇,眼神流露意思煩躁,“他們兄弟倆的事情,旁人幹預不得,解鈴還須系鈴人,就算是你們兄弟倆,也難解他們的心結,大公子已經邁出了一步,應洛羽也并非完全無動于衷、鐵石心腸”
越溪的話弘遇何嘗不懂,但他自小便陪在應洛羽身邊,應洛羽遭遇何事,以往種種他全都看在眼裡。
應子默又何嘗不是口是心非,對應洛羽的關心總是假手于人,不讓人透露,弘遇知道真相卻隻能憋在心裡。
方才應子默吐血,應洛羽的背影明顯被吓到,卻轉過身不讓衆人看見自己面上的波動和緊張。
這兄弟兩,一樣的别扭。
越溪見弘遇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擡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你也好不到哪兒去,當時中毒命都快保不住了,還記得給應子默打掩護。”
弘遇捂着額頭一臉委屈。
在越溪的勸說下,弘遇随她退出庭院,讓應洛羽在房中獨自待着,或許冷靜下來,他能想通。
當晚,弘遇又急匆匆地趕到東廚,差點将越溪撞倒在地,幸好越溪反應快,否則應洛羽的晚膳就保不住了。
“怎麼又慌慌張張的。”
弘遇:“姐姐,宋老爺向門主退了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