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九生和越溪在暮林一别的三日後便到達鳳都,但根據紙上的地址找到徐家時,白林有些懷疑地将紙翻來覆去确認了好幾遍,又向旁人詢問了幾次,才确定自己沒有找錯。
明明收到的消息是越溪在鳳都有一對和藹的養父母,弟弟南舟也住在一起,還進了私塾,四人住在好不容易攢錢買下的小院裡,不大但溫馨。
可眼前本該是小院的地方确實一片被燒焦的廢墟,房屋已經全部倒塌,地上都是沒被燒完的木頭梁木,院牆不知被什麼東西撞擊倒了大片,搖搖欲墜黑焦的院門也被貼了封條。
徐家在鳳都的市集邊緣,四周都是早年從别處來鳳都謀生定居下的人,鄰裡鄰外都相熟,所以白林問起徐家的時候,每個人都十分關切地問一句他同徐家是什麼關系。
白林随意編了個身份,說是越溪在外謀生認識的朋友,路過鳳都替越溪來看看家中的親人。
幾個鄰居知道越溪出遠門謀生,心思也單純,對白林的話深信不疑,不知不覺将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後來連街邊擺攤的小販都湊了過來。
兩日前的夜裡,鄰居們都在熟睡中,隻有一個打鐵的大伯當時還在做事,一開始聽見叫聲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後面認出是徐叔的聲音,便跑出門打算去瞧瞧。
徐叔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痛苦,還伴着徐嬸的哭聲,打鐵大伯敲着徐家的院門一邊問裡頭的人需不需要幫忙,但沒人回應,聲音也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黑影突然從東面院牆翻了出來,打鐵大伯以為是徐家遭竊,一邊追趕賊人一邊大喊捉賊了。
追趕的路上他碰見從私塾晚歸的南舟,讓他趕忙先回家看看,自己同幾個鄰居去抓賊。結果回來的時候看見徐家起了大火,想救火都靠近不得。
打鐵的大伯說完,另一個住得離徐家最近的大娘繼續補充。
大娘是聽見南舟的喊聲才被驚醒的,平日裡南舟輕聲細語的,從未見他如此激動,當下她覺得心突突的,趕緊趕到徐家。
徐家夫婦身體不好大家都是知道的,越溪離開鳳都之前也和幾個交好的鄰居打了招呼,拜托他們能相互關照,南舟的喊聲讓大娘以為徐叔徐嬸誰又病倒了。
但她趕到徐家的時候,院門也是緊緊關着的,她敲着門喊着南舟的名字,明明南舟就在院子裡卻沒有回應。
這一吵鬧聲,将不遠處的幾家也吵醒了。
幾個人圍着徐家喊着,已經有人搬來梯子想翻牆進去瞧瞧情況。
這時有人突然大喊走水了,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火苗一瞬間變成熊熊大火,火勢之大,熱氣将周圍的人逼得連連後退。
大火就這麼燒了一夜,等衆人将火撲滅後徐家已經已被燒成一片廢墟。
因為這火起得詭異,衆人報了官,官府的人在廢墟中找到兩具被燒焦的屍身,經仵作确認是徐家夫婦。
“那南舟去哪了?”白林問道。
大娘:“不知去向,說來也邪門兒,當時南舟的聲音就是從院裡傳出來的,我确信自己絕對沒聽錯。”
“我也能确認。”打鐵的大伯附和道,“我親眼看見他院子裡的,而且他進去後确實沒關院門,可後來院門卻鎖了,你說這事蹊跷不蹊跷。”
官府在廢墟裡找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南舟的屍身,最後隻能放棄,給南舟立了尋人告示,将徐家貼了封條便算這事告了一個段落。
白林聽了衆人的話後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可其中謎團重重,現下最要緊的就是查清楚南舟的下落。
和衆人分開後,白林帶着九生打算在去查探查探,走到徐家旁的一條小巷時,一道滿懷敵意的目光讓他住了腳,身邊化身成大貓的九生發出沉重的低吼聲被他及時呵住,不要打草驚蛇。
白林将人引到城外的一處荒地,果不其然對方先動了手,白林沒有還手,想看清來人是誰。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并沒有喬裝遮臉,看裝扮,是一個幹練精明的娘子,身手不凡。
白林看見對方的樣子後一陣恍惚,一不注意被對方一腳踢在手臂上。
九生見白林吃虧,終于忍不住化成原形将那娘子撲倒。
“九生住手!”白林心急喊道。
九生因為白林的喊聲及時将爪子往旁邊一挪,落在了娘子的腦袋旁。
“九生?你是九生?”躺在地上的女娘竟不怕九生,抓着他的毛發激動地問他還認不認識自己。
九生的腦袋左晃晃右晃晃,顯然想不起面前的人,白林見狀也是一頭霧水。
隻見那娘子在九生面前做出幾個怪異的姿勢,“九生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沁娘啊。”
九生愣了愣,忽而耳朵撲扇了幾下,前腳興奮地一蹦,而後一頭鑽進沁娘的懷中腦袋直搗鼓。
“你都長這麼大了,我差點沒認出來你。”沁娘摸了摸九生的大腦袋,“不過你這身體也太大了,可不能像小時候在我身上跳着玩啊,哎呀!”
沁娘還沒說完話就被九生險些撞倒在地,幸而白林上前将她扶住,讓九生平靜一些。
“你是九生的什麼人?”
沁娘上來也不說其他,直接問白林和九生的關系。
白林疑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九生,而後指着沁娘問道:“這位娘子,你不覺得以我們三個的身份,更應該解釋關系的人是你嗎?”
沁娘聞言恍然大悟,“好像說的也是哈。”
但又想起白林鬼鬼祟祟打聽徐家的事情,她立即變了臉,“不對,我還想問你為什麼打聽徐家的事,南舟是不是你藏起來的!”
“上來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質問,娘子好不客氣。”白林挑眉笑笑。
沁娘猶豫地看向九生,發現他和眼前的男子,不對,應該說是大妖的關系不錯,那麼這大妖一定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