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瑤在睡夢中被驚醒,她坐起揉搓指腹,發現一絲炎火化煙飛散,不好的預感頓時沖上心頭,沒來得及通知應子默便獨自趕到醒山居。
房屋門口,幾條熾炎所化的繩索還挂在門扇上,斷裂的地方燃着炎火,仔細看上頭還附着網狀的血霧。
這繩索是應洛羽離開之前留下的,若是越溪離開房間,沐瑤那頭第一時間便會有感應,但炎火并不會傷到越溪,所以沐瑤實在想不出這強行被斷裂的繩索是為何,還有那血霧從何而來。
沐瑤四下張望,屋中、院内早已空無一人,她已經是第一時間趕來,竟連面都沒碰上。
另一邊,不知道熾炎繩索不會傷到越溪更不會阻攔越溪以外的人的遲映,一邊拉着越溪跑,一邊心疼地拍打身上被燒焦的衣服。
“這可是我娘給我做的,我和應洛羽不共戴天!”
越溪跑在他身後,忽然臉上落了一滴水珠,側頭看發現遲映臉上還挂着淚痕,這是真哭了。
方才越溪剛要踏出房門,那熾炎的繩索一下顯形,遲映上前就是一頓施法将那繩索扯斷,誰知斷裂口冒出的火炎跳到他身上起了火,最後還是他用血霧将炎火封住兩人才得以逃出來。
遲映輕車熟路地帶着越溪沒一會兒就到了伏妖殿附近,先躲到一處假山後觀察動靜。
“你竟認得路?”越溪吃驚遲映才來應府多久,就比自己還要熟悉。
遲映還沒從衣服損壞的傷感中走出來,興緻不高。
“我都來多久了,都像你畏手畏腳的,成得了什麼事,我探過了,這伏妖殿極少人看守,多半是施法結界護殿,看來這殿裡不得了還見不得光的東西挺多啊,應遠這麼疑神疑鬼的人,都不願意多派人看守。”
“可是……”越溪心跳得極快,“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這一路過來都沒碰見侍衛,沒道理的。”
遲映雙手環抱于胸,無語地看她,“沒人不是很正常嗎,這明擺着就是一個陷阱等着你跳進去,這會兒你倒是奇怪上了。”
越溪被怼得無言以對,還嘴硬,“妖族冒犯夷山周遭,府中許多侍衛都調到前線去了,人少是正常的。”
遲映不再回話,探頭看向昏暗寂靜的伏妖殿殿門,瞧着瞧着打了個冷顫。
“真邪門,這伏妖殿是大翎處置妖族大妖的地方,原算得上是個正派光明之地,怎麼瞧着還有些瘆人,不會是那些妖魂還盤踞在此吧。”
“我們要怎麼進去?”越溪方才一腔沖動,一路跑來被夜風吹得稍稍冷靜下來,此刻她望向伏妖殿,左肩處的疼痛愈發明顯。
遲映轉頭看她,“疼也得忍着,你娘的妖丹就在裡頭,興許是互相有感應了。”
他自個兒說完後,突然眼睛發亮地看向越溪,激動道,“我想到辦法了!”
越溪聽他說有辦法,身子立馬挺直認真聽着。
遲映在身上翻找東西,一邊對越溪說道,“你們一家血溶于水,互有感應,别的不敢講,血珠我玩得在行,等我将你的血引出來再施加法力,神不知鬼不覺地先進伏妖殿找尋,我們便不用多費力,我找找引血的針,你等等……”
“給。”
遲映還沒說完,擡頭便看見一隻滲血的手伸到眼前——越溪右手舉着匕首,已經将左手的手掌劃了一個大口。
他詫異問道:“你怎麼随身帶着匕首?”
越溪看向自己手掌的傷口,後反問遲映,“廚子随身帶刀有什麼奇怪的?”
遲映沒想到越溪會如此幹脆割了自己的手,把他都驚愣了,“其實不用這麼大的口子……”
“我習慣了。”越溪淡淡回道。
“習慣?”
“我是說……切魚宰雞習慣這麼大的口子。”
“傻子!”遲映一把拉過她的手,“哪有人将自己的手當做案闆上的魚肉。”
遲映低頭小心地取血珠,擔心碰到越溪的傷口,緊張得手在顫抖。
“你就這麼相信我嗎?”遲映突然問道,聲音小得越溪差點沒聽清。
“當然。”越溪認真回道,“現在隻有你願意這麼幫我,我當然信你。”
遲映猛然擡頭,眼中含淚,“憑你這句話,我一定幫你幫到底!”
越溪不知他為何突然因為一句話就感動得落淚,隻能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遲映取了幾滴血珠放在手心,施法後,那血珠合成兩個小人模樣,沒有手腳沒有臉,但卻蹦蹦跳跳像是活過來一般。
“血本來就是活的。”遲映見越溪吃驚便解釋道,“我隻是給他們下達了任務,找到妖丹和南舟便會傳消息給我。”
“行,那我先潛入殿中,有消息你想辦法通知我。”越溪說完便要起身。
遲映拉住她,“什麼叫你先走?我們不一起進去嗎?”
越溪聞言按住他,“你幫我已經夠多了,怎麼還能讓你搭上一條性命。”
遲映原本還在掙脫越溪攔住的手,聽她這麼說後臉一下拉下來,靠近皺眉瞪眼質問,“所以你做好這一趟有去無回的準備了?”
越溪對遲映這一會兒傷心,一會兒感動落淚,這會兒又是急眉怒眼的根本招架不住,一時回不出話。
“走!現在就去!”
遲映像是擔心越溪将自己撇下,握緊她另一隻手,直接拖着她沿着樹叢來到伏妖殿圍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