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的門牙是前幾天脫落的。

瑪瑙委婉地提問“門牙是濕垃圾還是幹垃圾，還能接回去嗎”後，小女孩呲牙展示門牙處兩顆新生的小牙，并如此告知。

瑪瑙松了口氣，她在小女孩的監督下掏完垃圾桶，把竹簽放回應在的位置。

在路邊洗了手後，她又從牛皮紙袋裡摸出一個熱乎乎的牛奶饅頭，用紙巾包着遞給這個摔倒也能自己爬起來的堅強小女孩。

瑪瑙也拿了一個饅頭給塗标客。

然而這位超凡脫俗的大藝術家對饅頭不感興趣，它挑剔的很，從嘴巴裡蘸了點顔料，在饅頭上落下一個筆畫繁多的大字——

蠢。

瑪瑙：……

瑪瑙：這潑猴。

瑪瑙冷着臉用密封袋把饅頭裝了起來，塗标客的顔料有毒，這饅頭除了它沒人能吃了。她準備偷偷混入其他食物裡讓它吃掉。

瑪瑙和小女孩告别，她打算在街上多逛逛，詢問有關世界初始之樹和夢幻的故事。

小女孩反手塞給瑪瑙一張傳單，并告知她明天是初始之日的第一天，城中會有魔術團前來表演，會有很多人去看，她可以到那試試運氣。

“再見啦。”小女孩哒哒哒地跑開了。

瑪瑙掃了眼傳單，她對魔術表演沒什麼興趣，把傳單簡單對折兩下塞進口袋，向塗标客伸出一隻手。

“走吧，我們去寶可夢中心。”

熊孩子二号·塗标客·潑猴選擇用屁股對着瑪瑙。

這還能難倒她？瑪瑙直接雙手穿過塗标客的腋下，使勁往上一提……一提，提不動。

瑪瑙虎着臉問：“你又胖了？”

塗标客的回答是把沾着毒液的爪子塞進不知分寸感為何物的人類嘴裡。

瑪瑙手指顫抖地指着它，“你你你……”你用了多大的劑量？

塗标客面無表情地伸直三根手指。

哦，還好，三個小時。

瑪瑙安詳地昏倒在地。

瑪瑙醒來時躺在某個卧室的床上，身上蓋着一條薄毯。窗外太陽西沉，火燒雲在天邊拖拽着缱绻的雲尾，恍惚間讓她覺得她不是睡了三小時，而是睡了三天。

塗标客不在這。

瑪瑙下意識地探向腰間的精靈球，手指摸了個空，她一下子清醒了，掀開毯子就要下床。

把手轉動，卧室的門被從外面打開。一位老婆婆杵着拐杖，臉上的褶皺是歲月留下的痕迹，“醒了？醒了就快起來幫忙。”

瑪瑙還沒搞清楚狀況：“啊？”

“别讓我說第二遍。”老婆婆不耐煩地用拐杖敲擊地面，她向前走了幾步，示意瑪瑙跟上，“把你從大街上拖回來差點要了我這條老命。”

瑪瑙連忙跟上，“您救了我嗎？您看見我的寶可夢了嗎？”

“你倒是關心它們。”老婆婆不鹹不淡地斜了她一眼，“作為訓練家，你可真夠不稱職的，居然淪落到被寶可夢送去寶可夢中心。”

瑪瑙：她能說就是她的寶可夢擊暈她的嗎……

瑪瑙幹笑兩聲，又追問幾句，老婆婆雖然不耐，卻也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怎麼會在這？”

“哦，你的寶可夢不認識去寶可夢中心的路，全堵在我家門口。正好我學過醫術，拿你找找曾經的手感。”老婆婆的語氣就仿佛在說出去散步撿了條狗回來，“你醒的正好，你的那隻大岩蛇被蘑菇寄生了，得拿火烤。我這老胳膊老腿可幹不了這活。”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原本瑪瑙就打算去城鎮裡的寶可夢中心替大岩蛇治療，“謝謝您救了我，我的名字叫瑪瑙，該怎麼稱呼您？”

“瑪瑙？”老婆婆重複一遍，“你不是本地人吧？”

瑪瑙：“對，我來自帕底亞地區。我的名字在這邊很奇怪嗎？”

老婆婆：“沒什麼，我以前是這附近看病的醫生，你叫我琳醫生就行。”

二人說話間走到後院。

瑪瑙的寶可夢比她發現它們更早地發現了她。

最先沖過來的是美納斯，它親昵地用頭蹭着瑪瑙的額頭，身子則像隻八爪魚一樣纏了上來，在确認胳膊是胳膊，腿還是腿後滿意地撤離，隻一點一點用尾鳍上的鱗片蹭她的腳踝。

接下來是搗蛋鬼一二三号，瑪瑙點兵點将，不對勁，害她暈倒的罪魁禍首去哪了？

于是瑪瑙收到多龍梅西亞遞來的一顆精靈球、啃了一半的半個牛奶饅頭、和一副畫。

瑪瑙先看的是饅頭，塗标客寫下的“蠢”字被它自己啃掉一半，但饅頭的橫截面又加了些新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寫着“難吃”。

再來看那幅畫，說是畫，不過是塗标客擅自從她的素描本裡撕下一頁，又自顧自地塗了些分泌出的毒液上去。

塗标客這種寶可夢的毒液來自于他們進食的食物，吃掉牛奶饅頭的塗标客隻能分泌出白色的毒液顔料，畫在純白的畫質上恐怕也隻有塗标客本人知道畫的是何物。

根本難不倒我，瑪瑙想，這次是真的難不倒我。

她舉起畫紙，正對赤紅的夕陽。在通透的白光裡看到了另一層更顯厚重的顔色。

這畫的是……一個人？

瑪瑙湊近，細細地分辨人像的衣物，終于确定就是她自己。畫裡的她輕松地舉着更小一号的塗标客，臉上是明媚的笑意。

糟糕，果然是她今天說錯話了。

“咳咳。”瑪瑙清了下嗓子，對躲在精靈球裡的塗标客說，“為了懲罰你今天做的壞事，我決定即日起禁止你食用類似油炸牛奶饅頭這類高油高糖食物，一日三餐需嚴格遵守《寶可夢健康膳食指南》，多吃樹果，少吃糖果，健康每一天！”

“現在，”她敲了敲精靈球的外殼，小聲說，“你得出來和我一起和琳醫生道歉，我們給她添了麻煩。”

精靈球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