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言我一語間時間流逝,太陽還未升起,但散射的光芒照亮半邊天空,微弱的星光藏起身影,海天相接的一線泛着些許霞紅。
達克萊伊果真在繪畫上獨具天賦,它畫好一個,很快又在旁邊臨摹了第二個,“哪個更像一些?”
它等了片刻,沒有回音,反倒是手被輕輕按了一下,帶着它用一條長斜線劃過沙土,在塗鴉上多添幾筆淩亂的線條。
達克萊伊擡頭,一個影子罩下,絲帶輕飄,是克雷色利亞。
達克萊伊抿了抿嘴,“你來做什麼?”
啪嗒。
一顆勿花果直愣愣地掉在沙灘上。
克雷色利亞兩隻短短的爪子抱着小山一樣高的樹果堆,它搖搖晃晃、顫顫巍巍,艱難地從小山後面探出半個腦袋,急聲催促,“快點幫幫我,我拿不下了。”
“先騙我拿着,再反過來污蔑是我偷的?”達克萊伊沒動,“你被那群寶可夢吹捧傻了,連念力都不會用?”
克雷色利亞有着一雙和達克萊伊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它的皮毛是深紫色的,如同飄帶一般的翅膀散發着冰藍的月輝。可惜現在天光破曉,這份美麗也随着光線折損了。
克雷色利亞松開手,樹果堆不再搖晃,最開始落下的勿花果也老老實實飛回頂端。
它沒多少被揭穿的羞惱,權當沒聽到達克萊伊的挑釁發言,本來就帶點刻意表演的焦急神色瞬間平靜下來,落落大方地颔首,“一起吃吧。”
達克萊伊推了一把擋在他倆之間的樹果堆……沒推動。雖然聚落裡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不少,但有一點是對的,達克萊伊真的打不過克雷色利亞。
天生的力量差異擺在這裡,輸人不輸陣,達克萊伊很有骨氣地拒絕,“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說完肚子就叫了一聲。
瑪瑙看向浮木上的幾個果子,忍不住和達克萊伊一起尴尬。是了,達克萊伊和她聊天,晚飯根本沒吃幾口。
克雷色利亞輕沒再多說。它坐在浮木上,一顆果子飄到它手心,它捧着果子,彎下脖頸,像小水獺砸開貝類後抱着啃啃啃,腮幫子一鼓一鼓。
真是神經。
達克萊伊不情不願地靠近,沒辦法,它的晚飯也在浮木上。它煩躁地從樹果堆底部扒拉出屬于自己的幾個文柚果,用手心擦了擦,好像這樣就能抹去上面剛粘到的髒東西一樣。
肚子還在咕咕叫,催促着它咬了一口。
甜、苦、酸、澀。各式各樣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唯獨不含辣味。厚實的表皮吃起來有明顯的顆粒感,咀嚼時像是在吃樹皮。
克雷色利亞解決了第一個果子,它捋了捋身前的毛發,悄無聲息地走了。
能夠肆無忌憚打量傳說中寶可夢的機會很少,瑪瑙從外面觀察着克雷色利亞的背影,它正是操縱這片夢境的寶可夢。
雖然之前已經接觸過兩次,一次是在水脈市的輪回夢裡,另一次在美納斯的夢裡,但瑪瑙每次看見克雷色利亞,第一感受永遠是:好漂亮。
修長的脖頸很漂亮,綢緞般的翅膀很漂亮,爪子短短的很可愛,以及……那雙冰藍色的眼瞳,看得久了,仿佛能看穿外部的僞裝,直達一個人的内心深處。
達克萊伊和克雷色利亞這對雙胞胎,不說話時給人的感覺其實很像,有一種共同的、遊離在世界之外的冷漠感。
瑪瑙還在盯着克雷色利亞在畫面上的背影出神,冷不丁就對上了她想象的那雙眼睛。
對視,然後錯開,再度轉身,一切快得仿佛是幻覺。等瑪瑙再去留意,克雷色利亞的身影已經小得看不見了。
它發現她了?或許隻有這個解釋。
瑪瑙點點達克萊伊的肩膀,“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麼?”
達克萊伊還在傻傻地用文柚果磨牙,它自然知道克雷色利亞離開,隻是懶得搭理,聽到瑪瑙的問題還以為是在問克雷色利亞留下的樹果堆,“這也是它炫耀的一環?”
年幼的噩夢神拿起來就吃。
“别以為留在這裡就能誣陷我偷盜,看我給它都吃光,再把果核扔進大海。想檢舉我?門都沒有!”
它還沒放棄自己獨有的偏門思維方式,一直吃到肚皮溜圓,日上三更,才杵着樹枝躺回巢穴,自覺出了口惡氣,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瑪瑙:“……”
謝謝,傻傻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