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歪頭,眼神清澈單純,帶着疑惑的樣子十分純真。
啊……被轉學生看到了。
風吹過她的發梢,靜谧的畫面和教室裡的氛圍截然不同,像是兩個世界。
他們互相交換視線,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一個短發尖嘴的不良還悄悄站直了些,摸了下自己的頭發。
他們靜靜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話,無意之中,這種行為好像在評判着是否要将她拖入地獄。
“堀田,是你呀。”她道,清甜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不良們的視線隐含嫉妒羨慕地望向大塊頭的堀田。
什麼嘛……她居然知道堀田的名字。
堀田也有些不自在了,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棒球棍,脖子扭了扭,不知道說什麼,輕聲地“啊”了一聲。
和剛剛兇神惡煞的樣子相比,他這一聲“啊”仿佛是怕吓到蝴蝶的一聲呼吸。
堀田側了側身子,不自然地對幾個不良使了下眼神,他們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起,遮住了背後的乙骨憂太。
朝倉唯沒有看他們背後縮在垃圾桶旁邊的乙骨憂太,隻是定定地看着帶頭的大塊頭不良,聲色平靜自然:
“堀田,我好像看到渡邊在校門口等你。”
渡邊是堀田的朋友,兩人經常同進同出。
轉學生竟然連堀田朋友的名字都知道嗎……
餘下的不良們看向堀田的視線更加不加遮掩。
堀田被這樣看着,不由得有些無法思考一樣微醺,他裝模作樣地想了下,“啊……”
“快走吧,不要讓他一直等了。”朝倉唯道。
“啊。”堀田暈暈乎乎地點頭,不知不覺就順着她的意思,往前邁出了一步,這一步走出來,後面的就順理成章了,堀田帶着不良們走出了教室,背脊挺得筆直,好像在感受背後她的視線。
帶有壓迫感的一行人離開,教室又恢複了安靜。
夕陽的餘晖快盡了,教室裡沒有開燈,隻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乙骨憂太再也支撐不住,趴坐在牆角,拼命用雙手捂住嘴,壓住嘔吐的感覺。
他大而沉的瞳孔空茫地睜開,在蒼白的臉上分外滲人,冷汗浸濕了他的面孔,看起來猶如水裡撈起來的鬼魅。
旁邊被踢倒的垃圾桶裡,惡臭的氣味傳來,髒水流了一地,他撐在地上的手掌濕漉漉的,還帶着黏膩的感覺。
朝倉唯走過來,“你……”
乙骨憂太手腳并用地逃走了。
他狼狽、陰暗,像逃竄的動物一樣沿着牆角,死死地埋着頭,看也沒看她地逃走了。
朝倉唯歪了歪頭,困惑地看着他躲避不及的背影,收回了準備遞給他的紙巾。
……
乙骨憂太低着頭,用手拽着破舊的書包帶子,用額前的頭發遮住眼睛,下巴幾乎埋到胸口去,拼命地往前走。
突然頭頂傳來撞到什麼東西的觸感,乙骨憂太吓得幾乎往後跳了起來,他扯着書包帶子,不住地彎腰道歉,聲音怯懦得仿佛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沒有一絲中氣。
“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等了半天沒有反應,他這才悄悄地透過額發的縫隙用眼珠子往上看。
啊……原來是樹葉。
他松了口氣。
垂下來的樹枝掃到了他的頭上,上面還帶着花香,乙骨憂太控制不住地擡起手,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想要觸碰下那嫩黃的花蕊。
可是下一刻,手上幹涸的、粘稠的污黃色痕迹印入眼簾,和幹淨美好的花蕊仿佛是兩個世界。
乙骨憂太猛地收回手,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古怪,他垂下肩膀,重新低下頭,疾步往回走。
不可以、讨厭、他是怪物……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