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聽到聲音紛紛趕來,卻看到趙月半鼻青臉腫捂着臉在地上掙紮,而曉黑正在辛勤的将牆面重新壘起來,為了更結實,還在磚頭上崩崩來兩拳。
見有人來了,假面微笑道:“一起幹啊。”
曉黑的微笑毫無生機,趙月半的微笑更是痛不欲生,悔不當初,怎麼就跟他分到一個欄裡了。
自此之後,看守的獄卒對曉黑格外寬松,知道他不會越獄,甚至有的時候帶曉黑一起去看上頭派下來的雜事。
隻要不出牢獄,曉黑都樂此不疲,他越來越把這片暗黑之地,當成自己家了。
入獄第五年,曉黑的刑期滿了。
但是他并不想離開,因為他無處可去,無人相依,外面的世界他不想接觸,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接觸過,一輩子都生活在牢籠。
先是皇宮後是牢獄。
曉黑問獄友趙月半:“我不想走,有什麼辦法呢?”
趙月半雖常被他揍,但是日子久了早就熟悉了,饅頭鹹菜都吃的津津有味,不知道他是什麼身體,跟剛入獄一般胖,而且獄卒偶爾會送他一些美味菜品。
若是官府官府有人,何不撈他出去,反而常送酒菜。
趙月半偷感很重,坐在竹席,側身道:“哎,這還不簡單,你出去之後随便搶幾個富豪銀子,最好是那種魚肉百姓的,官商勾結的,不就行了,不傷民,還有美名,還能進來,豈不美哉?黑兄。”
曉黑連連點頭,随後怔了一怔:“若是不出牢獄,還有什麼辦法?”
趙月半雖然又胖又不着調,但是腦子還有的,畢竟考取功名這麼多年,這點事情還是知道的:“你可以搶獄卒,不行,他們身上也沒有值錢的東西,或者,你把他們揍一頓。”
趙月半又補了一句:“還有,不要說是我出的主意。”
便躺平在地上。
曉黑站在獄欄内,看着遠處坐在凳子上的獄卒,一腳踩着木凳,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什麼。
平日裡這些獄卒待他不薄,若是哪天回來,沒準還是相親相愛一家人,怎麼可以打他們呢,曉黑也不是傻子,他盯着手中的拳頭,轉頭指向了趙月半。
“對不住了,趙兄。”
“你、你幹什麼?”
“啊——”一頓哭天喊地。“嗚嗚,你幹嘛打我?我好心給你出主意。”
曉黑一拳揮下:“對不起了趙兄,以後飯菜裡的肉都留給你。我想了一下,以後我還是要與獄卒相處呢,而你不一樣,趙兄,你早晚都要出去的。你就忍忍吧。”
“别——”
“哎喲,别——”
慘叫連連,一炷香後,打人的和被打的都累了,并排坐在竹席上。
趙月半嘴角腫脹,說起話來嗚嗚咽咽:“這獄卒大哥腫麼還不耶?”
“不過來是不是沒聽到嗎?要不要我再大力一些。”曉黑面無表情的說出讓趙月半瑟瑟發抖的話。
“你、你别發瘋,我自己喊。”
“打人了,快來人啊?”
“有沒有人啊?”
“官爺,救我狗命啊。”
還是無人應答,趙月半嚎叫了一刻鐘,那兩名獄卒才緩緩走來。
“早就聽到了,你大吵大叫什麼啊?”
矮胖的獄卒手指牢籠深處的曉黑:“你,今日刑滿,出去。”
嘩啦啦的鎖鍊落地,曉黑一動不動:“我打了他,你們不罰我嗎?”
“你不是經常打他嗎?習慣了,别廢話了,趕緊走。”
另一個獄卒年齡頗大,幹瘦如柴,曾經圍牆倒塌,曉黑都不願離開,此時看出曉黑的心思,将獄門打開,意味深長道:“走吧,這麼年輕,你還真打算在這窩一輩子啊。”
“是。”曉黑垂首,站在陰影處。
“别廢話了,走吧,牢房又不是你家,還賴上了?”胖獄卒拽着曉黑往外走。
牢房又被鎖上。
“等你回來啊,黑兄。”趙月半在牢房中向曉黑的背影揮手,不知道他看見沒有,但是肯定聽得到。
曉黑出獄了,街上的陽光好暖好亮,在暗處呆久了,有些見不得光。皮膚如羊脂玉,更勝一籌。
所以他帶了一頂鬥笠,一身黑色勁裝,為了躲避刺眼陽光,低頭疾走。
後來便撞上了雲苓。
争執結束,行人散去。
雲苓朝着既定的方向走着,一種詭異的感覺圍繞着她,仿佛深林鬼火緊随行路人一般,她感覺一直有人跟着他,路過一街巷拐彎處,雲苓躲起來,突然回頭。看到的果然是剛剛那男子。
“你一直跟着我幹嘛?”雲苓眉頭緊鎖,十分不耐煩,有什麼時候可以等從神醫閣中出來再說。
曉黑直愣愣的站在她面前,在牢房的五年,他沒有見過姑娘,說起話來底氣不足:“我知道你會找他的,我也要找他。”
雲苓雙手抱劍,身子前傾,嘴角一抹不屑的笑容,挑釁道:“那你自己去找啊。”
“你找他,他找你,我跟着你,機會會更大些?”曉黑并不直視她,仿佛自己說這話理所應當。
他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本想去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去看看,沒想道碰到了秦慕,又不似秦慕。他如何能放棄這個機會,一定要跟到底,也許就可以遇到他哥哥。
雲苓走一步,曉黑跟一步。
“你在跟着我,信不信我會殺了你?”雲苓朝他胸口來了一拳,曉黑連連後退。
曉黑緊緊退了幾步又跟了上來,面帶微笑,怯怯的回了一句:“嗯。”
雲苓第一次看到他笑,還是被打了一拳,心中發怵,汗毛立起來,這絕對不是正常人。
雲苓語氣沉穩,向問病人一般,十分認真的問他:“你~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