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禮拜日。
倫敦郊區的一座獨棟别墅裡,餐桌上擺滿了美味而精緻的食物,飄香四溢。
格蘭傑太太正忙着打開窗子,昨晚剛下過雨,此刻外面的空氣清新微涼,還混雜着花園裡玫瑰與白茉莉的芬芳。格蘭傑先生則坐在桌邊看報紙,微微皺着眉頭,報紙上的内容顯然令他非常困惑。
“看看這篇報道,親愛的,”格蘭傑先生念道,“近日,倫敦居民發現大量貓頭鷹于白天出沒,成群結隊——衆所周知,貓頭鷹是夜行動物,對于它們的反常表現,研究人員稱或因覓食和遷徙所緻。”
“依我看,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了,威爾。”
格蘭傑太太把手放在丈夫肩膀上,湊過去一邊看報紙,一邊不以為然地說:“老調重彈而已,沒什麼新意。”
格蘭傑先生聳了聳肩。
“不知從哪一年開始,貓頭鷹居然成了《每日郵報》的暑期保留節目,而且筆調一次比一次更誇張。聽聽,‘也有可能是貓頭鷹每年一度的集體發瘋,它們說不定有派對要參加呢’!”
他們都笑起來。格蘭傑太太轉過臉,正好看見自己的女兒從樓梯上走下來,神情倦怠,還打着呵欠。
“早上好,寶貝!你的臉色不太好,有哪裡不舒服嗎?”
“早安,爸爸媽媽。”
赫敏坐到餐桌前,格蘭傑太太立刻去摸她的額頭,觸手一片溫涼。女孩活潑地笑起來,輕輕甩了甩頭——她剛剛洗漱完,脖頸後的頭發有些沾濕了。
“我沒事!隻是做了夢……一個不算噩夢的噩夢。”
格蘭傑太太忙于給女兒的空杯子倒上牛奶,沒有在意這奇怪的說法。
格蘭傑先生從報紙裡擡起頭,用關懷的目光看過來:“好端端的怎麼做起噩夢?是想起之前的事了嗎?”
“才不是。過去那麼久,我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赫敏分辯道,開始和父母一起享用早餐。今天的早餐一如既往地豐盛,可她叉起一片培根放在口中咀嚼,卻隻覺味同嚼蠟。
赫敏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裝作不在意地問道:“不過,我那時候似乎不太正常?”
“當時在你身上怪事頻發,說真的,敏,我和你爸爸都很擔心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赫敏咬着叉子想了想,“我對那段時間的記憶似乎是錯亂的。伊莎貝拉直到現在都很讨厭我,再聯想到我那時的心理狀态,也許他是我幻想出的朋友吧。”
“……如果他是真實存在的,為什麼後來會消失不見呢?”
格蘭傑太太與丈夫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赫敏現在十一歲,是應該去讀中學的年紀了。他們已經盡己所能為女兒聯系了一所私立女校,那是倫敦地區最好的女子公學,也是格蘭傑太太的母校。
一切看起來都很完美,但赫敏本人對自己的新學校似乎并不憧憬,也不感到興奮。對于媽媽繪聲繪色的描述與不遺餘力的贊美,更多時候她都在默默傾聽,隻有聽到某些有意思的課程時才會露出幾分笑意。
不管怎樣,這是一個難得輕松的禮拜日。
格蘭傑夫婦當即決定吃過早餐後帶女兒去定做校服,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額外購置一些學習用具——筆墨紙本在他們家算是首位消耗品,還有一些課外書,它們應該能夠使得小姑娘的心情好起來。
就在這時,羽翼的撲扇聲呼啦啦響起,一隻棕色的貓頭鷹照直沖着他們飛來,惹起了格蘭傑太太的一聲驚叫。
“上帝啊,哪來的貓頭鷹?!”
格蘭傑先生丢掉叉子,第一反應就是護住妻女,并且試圖驅趕這隻不速之客。
貓頭鷹沒有理會格蘭傑先生,它停在赫敏的餐盤前,朝她伸出了一條腿。
那是……一封信?
赫敏睜大了眼睛,在她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解開了貓頭鷹腿上綁着的信,手指帶着不易被人察覺的顫抖。
“不要打開!”
格蘭傑先生連忙阻止,一把将信從女兒手中搶過去。赫敏叫道:“可是爸爸,這信封上有我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