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簡直無法想象,世界上居然還會有比馬爾福更惱人的存在。
萌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她正在霍格沃茨返校列車上,像往年一樣坐在西裡爾對面。
隻不過,這次她的對面多了一個人——既不是哈利,也不是羅恩,更不是任何她認識或熟識的人,而是一個陌生男孩。
他有着淺茶色頭發,雖說五官還算精緻,但面色蒼白,雙眼也倦怠無神,肢體異常瘦弱。
“這是我的堂弟尤安,一年級新生。”
西裡爾向赫敏介紹,又轉向那個男孩,“尤安,這位是格蘭傑小姐。”
赫敏剛想打個招呼以示友好,不成想男孩随意看了她一眼,沒精打采地開口,“堂哥有時提起你,說你是全校最優秀的女生,可我看你——”
“你真是這樣說的?”赫敏驚喜地問,完全沒有留意到後面的話,但她的朋友卻皺起眉。
“注意語言文明。”
西裡爾提醒他,顯然清楚他接下來會說什麼。
這一下惹惱了尤安,他極為不耐煩地說,“難道我和同齡人說幾句話都不行?我請你仁慈一點兒吧!”
“沒人說過不行。前提要是尊重平等的交流,我也請你稍微考慮一下他人的感受。”
同齡人?
赫敏奇怪地看着尤安,她不太喜歡這個男孩的态度和措辭,所以也就不打算追問下去,但她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沒過一會兒,尤安開始唉聲歎氣,口中自言自語,借此來彌補無人交談的缺憾。
他就像一位不好應付的雇主那樣,睜大眼睛挑剔地瞧着周圍一切物事,先是在沙發靠墊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然後開口發号施令。
“把窗子打開,讓暖風進來!這裡沒有取暖的東西嗎?我要冷死了。”
“可現在是夏天啊。”
赫敏無法理解,這時她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脫離了書本,就連《與食屍鬼同遊》對她都不再有吸引力。
“他身體一直很虛弱,去年還生了一場重病,沒能入學。”
西裡爾簡單向她解釋了原因,赫敏幾乎就要同情起這個說不上兩句話就咳嗽的病弱男孩了。
“快點!”尤安煩躁地催促道。
“窗外不是暖風,而是滾燙的熱氣,這不僅對你毫無益處,還會使你的病情加重。”
西裡爾耐心地說,他拿起魔杖,似乎想幫他施個保暖咒。
然而,尤安激烈地反抗起來,不管不顧地叫道,“你想害死我嗎?它會要了我的命的,我怎麼受得了這個!不,我也不要你開窗,我沒法跟你說話了!你這惡毒的東西,我隻盼你也來嘗嘗我遭的罪,這種可怕的滋味……”
他嚷着,又被一陣劇烈的咳嗽給嗆得精疲力竭,喘不過氣來。
赫敏也要氣得說不出話了,這是哪來的千金大少爺?
她結識的同齡麻瓜和巫師也有不少,但他臉上透出的那種随意取鬧的嬌慣和病态的乖僻,卻是他們都沒有的,甚至和他一比,馬爾福都像個天使了。
“你的箱子裡有秋季鬥篷,如果需要的話可以穿上,”西裡爾隻好說,“我幫你拿出來。”
尤安全無異議,但也沒有為此流露出滿意的神情,好似被怠慢了一般。
當他穿起鬥篷,雙腿也蓋上薄毛毯的時候,才終于停止了抱怨,明顯對這番照顧很是受用,因為他本身就比嬰兒好不了多少。
赫敏拽住西裡爾的袖子,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小聲問道:“他看起來時刻都需要人照料,真的能适應在霍格沃茨的生活嗎?”
“你說這話時的表情和我父親沒什麼兩樣,”尤安懶洋洋地說,“他巴望我最好别來上學,免得丢他的人!你哪,堂哥?在外面還風光嗎?”
“我想道格拉斯先生是很有洞見的……”赫敏忍不住說,“我的意思是,在家更有助于你養好身體。”
列車發動了,車窗外的景物開始徐徐倒退。突然,隔間的門被拉開,一個深灰色小腦袋探了進來。
“你們好!請問這裡還有空座嗎?”
那是一個非常瘦小的男孩,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隻手拿着很像是麻瓜照相機的儀器,有點怯生生的。
“正好有一個,請坐吧。”
赫敏溫和地說,伸手把西裡爾的書從對面桌子上拿過來。這時,她發現尤安也并非全然不近人情,因為他居然主動把腿往回收了一下,讓開道路。
“感謝上帝!不,梅林。天知道我一路過來被拒絕過多少次,我叫科林,科林·克裡維。”
男孩主動介紹自己,幾人依次互道了姓名。
科林的到來沒能使尤安提起興趣,他像沒骨頭一樣歪在沙發上,在溫暖的包裹下昏昏欲睡。當他像這樣什麼都不說,隻是安安靜靜待在那兒的時候,反倒多了幾分與堂兄相近的文雅,還不至于惹人生厭。
“這裡的一切多麼奇妙呀!是不是?我父親——當然,他是麻瓜,而且是不再相信童話的大人,我準備拍一大堆魔法世界的照片寄給他看。”
科林興奮地說,一刻不停地舉起照相機準備取景,“可是我不明白,照片上的人要怎麼才能像預言家日報上那樣會動?”
“或許,你要用到一種特殊的顯影藥水。”赫敏回答,她早就研究過這個問題了。
“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