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開始沿斜坡車道緩慢行進,四個車輪隆隆滾動,盡管車體颠簸,所幸内部還算平穩。
赫敏深吸一口氣,鼻腔中充滿了一股淡淡的,幹燥的稻草氣息。
“好吧,他們沒準兒真能做出這事來,”她說,“你認為,是什麼原因讓哈利和羅恩沒能登上列車?”
“如果不是出于自身意願,那很可能是外部因素幹預後的結果。”西裡爾回答,赫敏緊跟他的思路繼續推測。
“哈利主觀上絕對願意回到霍格沃茨,他經由成年巫師護送至國王十字車站,途中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在站台找到一輛魔法汽車也不現實。不過,假設他們根本沒辦法進入九四分之三站台,一切就很合理了。”
她的語氣逐漸變得嚴厲,“飛車返校!他們究竟是怎麼想的?明明還有更穩妥的方法!”
“比如先找個地方休息一陣,然後打發貓頭鷹送信給學校。”
西裡爾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但你我都不是當事人,巫師在遇到突發狀況時也很容易産生應激反應,況且事态難以預料。”
赫敏的氣消了大半,但還是說,“再怎麼也不能像這樣無視法律,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但願他們能平安無事,不被學校開除。”
“等着看吧,”西裡爾歎道,“一旦涉及到可能暴露魔法世界的意外事故,魔法部的反應總是異常迅速,但媒體的嗅覺會比他們更靈敏。”
赫敏捕捉到了西裡爾談及魔法部時的異常神色,似乎對其印象不佳。
她探身到窗前,但覺冷風撲面。外面一方狹窄的夜幕低垂,許多尖塔漸漸向他們靠近,前方就是霍格沃茨。
宏偉莊嚴,溫暖亮堂的大廳裡,開學宴會照例舉行。
鄧布利多坐在教師席中間,銀白長須和半月形眼鏡在燭光下閃閃發亮。海格坐在席位最右側,新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滿面春風的洛哈特也已就座,唯獨原屬于斯内普的座位還空着。
赫敏拿到了今日份的《預言家晚報》,報紙頭版上赫然寫着“福特安格裡亞車會飛,麻瓜大為驚詫”,内容無非是幾名親曆者的自述。
救世主的失蹤在學生中引發了不小的轟動,當他們讀到這篇報道時,猜疑逐步演變成了争議。
大家對此事衆說紛纭,其中飛車返校的說法占據了主流,但也間或摻雜着不同的觀點。
“真希望波特是主動退學,當然了,情願大出風頭而被開除的結果也不錯。”
馬爾福特意繞了半個禮堂路過格蘭芬多長桌,洋洋得意的聲音大到周圍的學生都能聽清,直到麥格教授帶着新生進入大廳,他才不得不返回自己的位置。
分院儀式随即開始。
一衆新生中,尤安最先被分到斯萊特林,分院帽幾乎是一碰到他的頭發就做出了決定。
這個體弱多病的男孩朝斯萊特林長桌走去,有着同樣分院情形的馬爾福歡迎了他,他帶着一步路都不想多走的樣子,順勢滑坐在馬爾福旁邊。
很好,就讓他去折磨馬爾福吧。
赫敏想,愉快地看着科林和韋斯萊家最小的女兒陸續被分到格蘭芬多,對他們的到來緻以熱烈的掌聲。
金妮跑到她身邊坐下,那原本是為哈利或羅恩預留出的座位,現在他們已然用不上了。這女孩兒從入座那一刻起,就開始四處張望着尋找哈利的身影,遍尋無果後失望地垂下頭去。
這時,斯内普疾步進入大廳。他對坐在教師席上的麥格教授說着什麼,女巫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嚴苛了,立刻随同他一起向側門走去。
片刻後,鄧布利多也起身離席,這無疑印證了大家的猜測。
赫敏看到迪安和西莫正湊在一起興高采烈地交談,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納威一臉敬佩與向往,還有人公然吹起了口哨——這難道是很光彩的事嗎?再次環顧長桌,貌似隻有珀西和她持有同樣的态度,這位格蘭芬多級長緊繃起臉,口中念念叨叨,說着必須要好好數落某人一頓的話。
“慢着,要我說,小羅恩這次确實太過分了。”韋斯萊孿生兄弟中的一個說。
“誰說不是呢,弗雷德?”另一個說,看來他是喬治。
珀西轉過身去,狐疑地看着這對孿生兄弟。
“既然有這樣的好事——”“怎麼能不叫上我們?”他倆異口同聲地說,大家一齊哄笑起來,珀西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哈利和羅恩在宴會結束後,終于回到了格蘭芬多塔樓。
兩人都滿身髒污,面有慚色,還在不同程度上挂了彩。羅恩眼睛上方劃有一道新結痂的傷口,哈利額頭上頂着一個高爾夫球大小的腫包,但這些無疑代表着英雄凱旋而歸的勳章——他們非但沒有被埋怨,反而在公共休息室裡得到了最為熱情的迎接與追捧。
然而第二天一早,這兩個劫後餘生的男孩就被迫接受了懲罰。
當時,赫敏正一邊吃飯,一邊閱讀着攤開擱在牛奶壺上的《與吸血鬼同船旅行》。羅恩的貓頭鷹不幸掉進了她的牛奶壺裡,還叼着一封打濕了的,來自韋斯萊太太的吼叫信。
羅恩顫抖着手撕開它後,信件的内容以超過100分貝的聲音環禮堂播放,又在石壁間産生了共振回響的效果,甚至将天花闆上的陳年老灰都震落下來,令他無地自容,羞憤欲死。
哈利也沒好到哪裡去,他推開粥碗,被韋斯萊先生即将接受審查的歉疚感淹沒,食欲全無。
“難道你們還指望會是别的什麼,”赫敏合上書,由于考慮到他們的心情,語氣和緩了許多,“要知道——”
“别對我說我是活該。”羅恩沒好氣地說。他縮着肩膀,把通紅的額頭也藏進了椅子裡。
早餐後,他們一同向草藥課溫室走去,遠遠望見斯普勞特教授大步從草坪上走來,身邊還跟着洛哈特。
這位光鮮亮麗的男巫從頭到腳一塵不染,與衣着樸素的赫奇帕奇院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剛才給斯普勞特教授示範了一下怎樣給打人柳治傷,但我不希望你們以為我在草藥學方面比她在行!”他說,“我隻不過在旅行中碰巧見過幾棵這種奇異的植物……”
赫敏認真聆聽他的話,羅恩則輕輕發出了噓聲,其餘學生都小聲議論着。
“今天到第三溫室!”
斯普勞特教授滿面愠色地打斷了他的話,從腰間取下一把大鑰匙,打開了溫室的大門。
他們剛要進去,洛哈特一把攔住哈利,硬是把他扯到了一旁。直到教授開始講課時哈利才悄悄溜進來,坐到兩人身邊。
“他對你說了什麼?”羅恩立刻發問。
“他好像認為我是為了再次出名才開車飛到學校,”哈利郁悶地說,“是啊!說得倒輕巧。如果我們運氣沒那麼好,今天就該登上報紙頭版,成為不幸橫死的名人了。”
赫敏把注意力完全放到課堂上,積極回答了第一個提問,為格蘭芬多赢得了十分。
“說真的,我們有理由懷疑馬爾福,”羅恩低聲說,“還記得那隻家養小精靈嗎?它阻止了你一次,害得你倒黴,那就沒理由不去阻止第二次。”
哈利剛想回答,赫敏的手再一次舉起來,差點打掉他的眼鏡。
“曼德拉草的哭聲會使人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