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車流逐漸少了起來，工作日的夜晚萬家燈火，人們都回去吃飯了。

有人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閑逛。

從記憶之初，‘幽靈’這個名字就好像一個詛咒，讓他變成一個名副其實的孤魂野鬼，平日裡隻知道做任務，現在竟然都不知道該做什麼。

幽靈穿着黑色的短袖長褲，在路邊找了個長椅坐下，沒帶面罩的漂亮臉蛋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但他隻是默默垂頭扣着手指。

任務失敗的消息應該快傳回白海了，過不了多久那人就會來找他，幽靈扯扯嘴角，整個人變得頹廢起來。

遠處的鐘樓突然被敲響，現在是晚上七點整，再過五個小時就可以去找簡初了，想到這裡，他又感覺時間又好熬起來，就是不知道自己打掃的房間對方滿不滿意……

正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在他的腦中響起。

“任務失敗了？”那聲音裡帶着一點笑意，不過并不溫和，而是嘲諷的、冰冷刺骨的，像一把彎刀剜在大腦裡。

幽靈臉色驟變，許久才低低應了一聲。

“那怎麼還不回來，魂丢那兒了？”那人冷笑。

“我想再找機會試試，這次失手是意外，我沒想到異能署時刻關注着她，人來得又多又快。”關于簡初的異能幽靈一字沒提，言語間把矛盾全都轉移到異能署身上了，“現在我知道了情況，也許能找到更合适的下手機會。”

對于幽靈來說，想找個借口留在藍灣還是很簡單的，雖然這裡不比白海，他身上沒有通訊設備也沒有錢，連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隻能像一隻“幽靈”在外飄蕩。

但至少能擁有片刻的自由。

白海的空氣裡都是那人的眼線，雖然這隻是誇張的說法，但很貼合他的處境。

“呵呵，真是好狗，希望你不是為了逃避懲罰，才賴在外邊不願意回來。”腦中的聲音不陰不陽地感歎了一句，“既然如此，你就在那等着我吧，過幾天我們都要過去，那個女的能殺則殺，不能殺就算了。”

“不過任務失敗了，還是得有些小小的懲罰啊。”

“……我知道了。”

“哼哼。”那聲音最後笑了一聲便歸于沉寂，下一秒，仿佛爆炸般的劇烈疼痛從幽靈大腦内傳來，盡管他覺得自己早已習慣，但當真切感受到時，還是難以忍受。

街道人來人往，有人注意到這個弓着身子趴伏在膝頭的人，但都隻匆匆經過，沒有人為之停留，黑色長褲上洇出兩灘水漬，幽靈狼狽地擦了擦臉，口腔裡都是鐵鏽味。

好疼。

鼻腔裡有什麼湧出來，滴滴答答在地上綻開兩朵血色的梅花，他掀起衣角，仔仔細細擦過，又捏着鼻子等它止血，但就算是這樣他都沒有擡起頭，黑色的頭發蓋住了側臉，看上去不過是一個失意的普通人罷了。

這世上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流血、在哭泣，他不過是其中一個，沒什麼值得在意的。

……

午夜。

也許是白天睡多了，此刻的簡初毫無睡意，她原本的生物鐘就不規律，但好在睡眠質量還不錯，但近來各種意外頻頻出現，讓人應接不暇，導緻作息時間完全崩亂了。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異種，但卻比星際聯邦還危險。

異能署給的信息對于現在的形勢很難說有什麼幫助，和“幽靈”、“浸染”相關的不僅少還很模棱兩可。不過她關注幽靈的理由本就與他們不同，當然也不能太過寄希望于别人。

從得到的信息來看，“浸染”是天選會内部針對“被選中的成員”進行的特殊儀式，它之所以地位特殊且受到異能署重視，是因為它能夠強化異能。

天選會将其稱為“神的賜福”。

除此之外，還有一條與之相關的信息，就是集會的主辦人隻能在接受過“浸染”的天選會成員中選出，選拔途徑不詳，但以這個組織的尿性，顯然不會是什麼真善美的方式。

隻可惜系統不能像烏托邦一樣提供探索進度條，否則就可以借此來判斷自己的猜測方向是否正确了。

“唰——”

身後的窗戶突然被打開，簡初猛然回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翻了進來，他這次沒帶面罩，雖然還是一身黑，但看上去沒昨天那麼有攻擊性了。

她下意識瞥了眼挂鐘，午夜十二點整。

……這是在演什麼恐怖片嗎？

“……早？”幽靈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不過還是厚着臉皮鑽進了屋子，“今天需要打掃衛生嗎？”

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金盞花香氣，那是簡初犧牲的洗衣液留下的最後印記。

簡初很想說，距離你上次“打掃完”才過了不到十個小時，她這又不是回收站，哪裡有那麼多垃圾，不過這些話在看到對方有些忐忑的面容時瞬間消散了。

“你受傷了？”簡初問道，見來人愣住，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以作提示，“這裡有血。”

幽靈仿照她的動作，摸了幾遍，才将嘴唇上沾着的一點猩紅拭去：“抱歉。”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道歉，但簡初還是點了點頭：“你身上的血腥氣很重，要是受傷了自己去處理一下吧，那邊有急救箱。”

她朝醫療箱所在的位置擡擡下巴，但幽靈并沒有去拿。

“我沒受傷，流了點鼻血，已經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