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這個法子了嗎?”雲程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而他身後,是個個面目猙獰的魔族。
就在方才,玄稷覺察出爻滇城有異動,欲前往時卻發現原本老老實實的魔修們開始躁動。
最初時一兩個發狂,緊接着一串、一群、一片、所有。
就像瘟疫,迅速蔓延。
發狂的魔族就如同亂獸,他們沒有痛覺沒有思維隻知道攻擊殺戮。
雲程很快就從他們癫狂的模糊面容重看到了他們背後真實的影子——九霜。
怪不得他縱容魔修逃離魔界,怪不得魔族一心突破人妖邊境屏障,早在無知無覺中,魔族心中就有一個潛意識促使他們來此——那是名為蠱的魇。
雲程心底一陣陣的發寒,他不懂,九霜究竟要做什麼?原本以為九霜的目的就是以人妖為養料,滋養他自身,祝他登上仙途。
可現在,明明兩界的禍亂已經夠他達成目的了,為什麼連他的同族都不放過?
眼前,一個魔修撲倒另一個魔修,嘴張到不正常的大,白牙嵌入同族側頸,紅豔豔的血濺了他滿臉,他卻毫不在意,吮吸着同族滾燙的、新鮮的的血。
就在那一瞬間,雲程似乎知道九霜想要做什麼:他要飛升成仙,獨留此方煉獄,哀嚎凄凄伴他日夜安眠。
玄稷迫不得已被拖住了步伐,如是放任發瘋的魔族肆意橫行,一旦屏障破損,三界将永無甯日。
兩族合作除魔,也耗費不少心神。
雲程持劍砍下魔修一臂也沒讓他的動作有半分滞緩,調轉方向攻向他的顱骨,果然如他所想,逍遙劍尖插入頭骸骨的瞬間,暴怒的魔修平息下來。
以此推測,九霜給魔族下的蠱蟲,比藤蠱還要厲害百倍。
控制懵懂妖獸和成熟魔修是兩種概念,後者的難度遠高于前者,後者發起瘋來也遠比前者更難對付。
雲程一身青衫,袖口和衣襟處沾染鮮血最多,因此呈現出明顯的灰土色。
打着打着,雲程發現這些魔族雖然沒什麼自我意識,但趨利避害的本能沒有消失。
像樂正穹、嶽淵渟、玄稷、玄钺這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實力,魔族們就很少圍攻,而對雲程之文這樣稍遜一籌的,就一個勁地撲食。
當真是柿子挑軟的捏。
雲程憤憤抽劍,餘光中裴瑾之那兒的魔族比他這也少不少,雖然這種結果他更心安,可是怎麼有種被看扁了的感覺?
“嗨~久等了,各位!”
輕佻地招呼聲鑽耳,雲程蹬開飛撲上來的魔修,往他大張的嘴裡塞上一把核桃,轉頭尋人,正是歸緣那厮。
身邊還站着一個披着大氅戴着兜帽的菡萏,厚絨披風也掩蓋不住他單薄的身形,正不停地咳嗽,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
雲程頓時一個頭兩個大,現在一片混亂危機四伏,歸緣就這麼帶着沒有自保能力的菡萏水靈靈出現了。
魔修嗅到鮮甜的味道,紛紛朝二人聚合,雲程和裴瑾之同時出手,二人一左一右殺出一條路來。
好在是他們低估了歸緣,他帶着菡萏,如風中柳絮恣意飄搖,上一秒好似就要被抓住,下一秒卻撲了個空。
忽近忽遠,忽急忽徐,遛狗似的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間。
雲程吐出一口濁氣,近身後,他拉着菡萏,裴瑾之拎着歸緣,将兩人脫離包圍,塞到嶽淵渟身後。
“歸緣!”雲程瞪着面前嬉笑的臉咬牙道:“大師喂你吃臭豆腐了?”
歸緣不解:“我不喜臭食。”
“那你怎麼想出這麼爛的主意的?”雲程瞪圓了眼:“你把前輩帶來這兒做什麼?不是說好了他坐鎮後方嗎?萬一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哦呦呦,這麼兇!”歸緣後退兩步,縮着肩膀很是害怕的樣子。
他眼珠子一轉使壞:“裴瑾之,你也不管管!”
裴瑾之看向雲程的眼底含着淡淡的笑意,聽見歸緣叫嚷嘴角平直:“師兄說的對。”
“不怪歸緣,是我執意要來的。”
菡萏攏緊大氅,低咳不斷,他開口道:“我已找到誅滅敓蠱的辦法,最後一步,需到此完成。”
嶽淵渟聞之露出喜色:“如此當真是大喜!”
菡萏點頭,又問:“九霜在哪?”
“爻滇城。”回答的是裴瑾之。
“爻滇城,十方陣。”菡萏低語,不遠處閃電擊碎昏暗天幕,他蓦地變了臉色:“不好,他想要借助上古陣法汲取殘留的神意,助他破滞漲,躍升境界!”
菡萏一時急切,冷氣入肺,不斷咳嗽,移開錦帕時上面一片刺目的紅。
“快來不及了,必須有人去阻止九霜,要快!一旦他飛升,此方世界将再無人可奈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