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色光芒劃過，葉之卿和崔妙因飄落在趙玉笙所在的走廊下。

她們渾身濕透，雨水順着她們的臉頰、頭發和衣角蜿蜒流下。

趙玉笙擡眸淡淡看了她們一眼，對她們的到來沒有絲毫驚訝。

“你們來了？姜湯要馬上就好。”

她依然挂着溫柔的笑，看起來端莊可親。

畢竟是從小訓練出來的，被丈量過的，需要時刻保持的笑。

在看到葉之卿和崔妙因渾身雨水時，她的笑容稍稍收斂，眉頭輕蹙，一片憂愁升上眼眸。

“需要幫你們找兩套幹淨的衣服嗎？還是你們有烘幹衣服的法術？”

崔妙因擡手掐訣，一陣暖風迎面吹到她和葉之卿身上，本來還在往下淌的雨水化作白霧消散。

渺渺白霧中，葉之卿和崔妙因長身玉立，風盈滿袖，飄飄乎若仙人臨世。

暖風同樣吹到趙玉笙的長發，幾捋飛揚的長發後面，是趙玉笙那張如瓷娃娃一般光潔的臉。

“你知道我們要來？”

崔妙因收回手，環繞着走廊的風漸漸平息。

趙玉笙攏了攏鬓邊被風吹亂的發，輕輕點頭。

“我大概能猜到李沐白對你們說了什麼，你們自然會來找我。”

“他說了什麼？”葉之卿問道。

趙玉笙轉身看向檐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

“無非是我們兩情相悅，但我父母嫌棄他家境貧寒，要拆散我們。他無奈之下約我私奔，卻在約好的地點等不到我，最終被暴雨沖進河中，送了性命。”

她舉起手去接從屋檐落下的水，雨水落在柔軟細膩的手心，砸成一朵水晶花。

有些水濺到她臉上，她躲也未躲，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手中雨水。

“他自然等不到我，我根本沒答應和他私奔，我又不喜歡他，為什麼答應他私奔？

可是他不信我不喜歡他。

孫婆在我幼時疼我，我心疼她生活艱辛，給她送去銀錢，李沐白固執地認為那是我喜歡他的證據。”

她說到此處，自嘲一笑，嘴角彎起弧度，眼中露出哀愁。

“我怎麼會喜歡？我哪有資格喜歡？

我自小學習琴棋書畫，成為一件珍貴的藏品，等待時機為家族換取足夠的利益。

他家鼎盛時，我被定下與他的婚約，他落魄後，我被定下與别人的婚約。

在我眼中，他和别人并無不同，我怎麼會喜歡他？”

雨水滴滴答答落入趙玉笙手中，卻不能在她手中越聚越多。

抓不住的雨水如同抓不住的命運，從她指縫偷偷溜走。

她把手收回，胡亂在袖口擦幹，上好的織錦被她揉皺。

這是她能做的最出格的事。

崔妙因的眼睛本來有些酸澀，相逢何必曾相識？

但是看見趙玉笙憤憤地臉，再看看她幼稚的動作，崔妙因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我家裡也曾逼我嫁人，所以我離開家，到聞天宗修仙，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修仙？”

趙玉笙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地看向崔妙因，并從崔妙因堅定的神情看出崔妙因是認真的。

修仙是什麼很容易的事嗎？崔仙人怎麼說得這般輕巧？

“崔仙人，我能修仙嗎？”

“能！”

崔妙因肯定地給出一個字，她的神情嚴肅，帶着讓人信服的力量。

“聞天宗的考核分為兩部分，一部分為上山考核，一部分為測靈根。

隻要你通過上山考核，就能擁有留在聞天宗修仙的資格，至于靈根，那是後話了。

聞天宗的上山考核要求弟子有智慧、勇敢、毅力等等，若你能力不夠，聞天宗還留了另一條路。”

“什麼路？”趙玉笙急切地問。

“上山考核沒有時間限制，隻要你足夠想拜入聞天宗，那你就一直向前走，即使你爬上山頂，聞天宗也會留下你。

你若不想如凡人界的女子一般被别人掌握命運，那就修仙吧，來聞天宗找我們。”

“好，等我。”

趙玉笙隻說了這句話，葉之卿卻能從中看出她的決心。

雨徹底停了，陽光出來，金色灑滿庭院。

桃樹下，剛翻開的泥土被雨水不斷沖刷，終成一片泥濘。

“趙小姐，我能挖一下那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