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腦海裡的聲響,望月唯淡淡的收回目光,周防尊的身邊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堆了一群人,一張張布滿了震驚和恍然的臉上,激動的有些顫抖的手,抑制不住的淚光。
她實在有些不太明白這些人突然湧上來情感,失而複得的喜悅?激動而又摻雜着的濃烈不安?這種情緒波動比她在人流量巨大的商場裡感受到還要強烈,甚至更加複雜。
望月唯的眉頭微皺,這種不帶有些許惡意的情緒讓她莫名的有些不适,她形容不上來,于是往後退開了幾步。
〔系統,現在可以用瞬移嗎?〕
〔不可以,距離上次使用未滿一個小時,未達到瞬移條件。〕系統的電子聲傳來,就像是一陣清風般,暫時掃清了一些望月唯腦海中的雜亂和不安。
〔宿主為什麼想走,不考慮留下來認識一下這個世界裡的主角嗎?〕腦海裡傳來系統的不解,望月唯調動起身體裡僅剩的靈力,雜亂的思緒漸漸變得明晰起來,一寸一寸地消解身體中那股濃濃的疲憊感。
〔我隻是覺得很麻煩,我一點都不喜歡這麼多人的地方,應付起來真的很麻煩。〕望月唯的回答裡帶上了些許煩躁,不同于以往的死氣沉沉,她把視線從地面的兩道影子上收回,對上那個戴着一副淺框眼鏡的人的視線。
兩把利劍仍高懸于天空之上,一紅一藍,如耀眼的太陽如淩冽的月光。
他在慶幸,望月唯想。
“第四王權者青之王,兼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室長宗象禮司,感謝小姐你的幫助。”身形略顯清瘦的男人仿佛自帶着一股壓迫感,宗象禮司低下頭,對上望月唯的目光。
對比幾分鐘之前的面色蒼白,這位能擋住自己弑王一劍的少女的臉上已經恢複了幾分血色。
“不用謝,我隻是正好路過。”她搖了搖頭,微風拂過她耳邊的發絲,剛好露出左耳上墜着的另一朵碧蓮。
她的瞳色極淡,當你凝視它時,會有一種寂靜無波之感,消瘦的身影透出一股出塵,望月唯頂着衆人投過來的視線,她稍稍屈膝,行了個簡單的問候禮,“早川神社現任巫女,望月唯。”
“諸位日安。”
兩把利劍的身影在高空中化作點點光斑,像是給即将退卻的餘晖送上落幕的禮贊,為夜幕的到來送上點點星光。
“不必擔心,不出意外的話十束先生能在你們身邊呆的很長很長。”望月唯看着被赤族團團圍住的十束多多良,有些好笑的感受着這群人的情緒。
人好複雜,明明已經失而複得,卻又會自覺套上害怕第二次失去的枷鎖。
“…望月小姐的意思是?”難得的沒有湊到多多良身邊的男人朝望月唯問道,他的語調裡有着一股明顯的關西腔。
“意思是隻要碧蓮還在,十束先生就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她指了指自己左耳上的耳墜,蓮花耳飾反射着銀光,“碧蓮輕易不會損壞,你們倒也不用那麼擔心。”
“那望月小姐,碧蓮損壞的條件是什麼?”草薙出雲追問道,周防尊的視線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隻能說沒有人能夠做到。”望月唯看着他們,神色有些恍然。
沒人能做到損壞神明留下的法器,除了神明自己。
“十束先生可以一直留在人間,直到他有所厭倦。”
但神明大人若是出手,隻怕自己也離死去不遠了吧,她淡淡的想。
“你有什麼條件?”周防尊朝她問到。
“沒有條件,我隻是接到了神明大人的旨意,去喚醒一位就要迷失的靈魂,并滿足他的願望。”她輕輕摘下左耳上的碧蓮,精緻的耳墜閃爍着瑩熒亮光。
她伸出手,兩朵碧蓮之間的看不見的銀線突兀的出現在衆人面前,“他說他想回到在王的身邊。”
“這個願望多簡單啊。”纖細的手指輕輕一劃。
聯系在兩朵碧蓮之間的銀線發出砰的一聲,于頃刻間斷裂。
身上的束縛突然一松,十束多多良驚得擡起頭,愣愣得看向那個仍舊沒什麼表情的少女,嗓子好像有些發幹,“望月小姐…”
望月唯接住那顆因失去聯系而在半空中掉落的碧蓮,注視着這朵碧蓮的眸色微暗,“我甚至希望他的願望再複雜一點。”
如白紙一樣的靈魂,連願望都這麼純粹簡單。這群人帶給她的情緒體驗,也純粹的有些刺眼,羁絆和守護什麼的…她不太理解,也不想體驗。
這種情感總伴随着危險,不論是親情、愛情、還是友情,它們總是會變成沉重的負擔。
就像是一張蛛網,蛛絲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一線動而全網動,隻會束縛她的身體,影響她的情緒,阻礙她繼續向前。
“既然神明大人的旨意已經完成,我也就差不多要離開了,諸位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一片沉默。
“望月小姐願意來我們戶籍科第四分室一趟嗎?”現場唯二的女性淡島世理朝她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望月唯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淡島世理把這份好感歸之于望月唯救了十束,從而間接的避免了宗象禮司因弑王而可能帶來的風險。
“多謝你的邀請,但我不想與世俗力量有過多的牽扯。”望月唯搖了搖頭,雙手自然擺放在身體的兩側。
金光漸漸升起,晚風吹動她的素色裙邊,她朝衆人點頭緻意,“望諸君海涵。”
身形快要消散時,望月唯依稀聽見幾句道謝,十束多多良的聲音在其中尤為明顯。
晚風輕拂而過,當一切都随風消逝時,那些特别的瞬間就好像顯得格外深刻,定格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
“室長,就這麼讓望月小姐走了嘛?”淡島世理朝宗象禮司問道。
“她說她來自早川神社,回去之後先查一查這個神社在哪裡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