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小姐,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她訝異地擡起頭,恰好撞見他唇角微勾,低沉的聲音适時補充:“讨論一下大衣的賠償事宜。”
那個瞬間,西裝華貴的男人,竟然像個惡作劇的孩子,心情很好地看着她愣在原地。
?
陸風行的惡魔低語!
鐵闆牛仔骨端上來的時候,陸風行和金述并排坐在鐘意對面,兩人聊着金述的新戲。鐘意這才得知,自己撞見金述約陸風行吃片皮鴨的那次,是金述要為下部電視劇作準備,找陸風行了解專業知識。
包廂裡的人從落座開始,就沒有提及大衣的賠償問題。鐘意坐在旁邊,努力回憶着那件大衣的logo。以她對男士衣物的了解,隻能模模糊糊地給出大衣标價的範圍,悄悄祈禱着千萬别是自己猜的那樣。
陸風行夾過一筷子牛仔骨,還示意金述别說了,吃飯為大。
鐘意的視線從對面男人風輕雲淡的臉上一掃而過,盯着滋滋冒油的鐵闆。既然陸風行已經挑明是找她來談賠償的,自己與其拖着等對方提條件,不如主動出擊,說不定還能和陸風行砍砍價。
她攤開雙手,卯足了拳擊賽選手般的勁兒,以言語向陸風行出第一拳:“陸哥,我們一起經曆了這些,也算是熟了,對吧?”
鐘意套近乎的意思,陸風行身旁的金述秒懂,但兩天的接觸下來,金述對她的厭惡消減了大半,此時不願出面挖苦,幹脆就咬着碗裡的牛仔骨等陸風行的反應,一副看戲的表情。
實話實話,他也沒想到一向不愛自找麻煩的發小會主動找鐘意索要賠償。莫非陸哥的遊戲年底登陸電腦平台的時候,還要額外的宣傳費,逼得拼搏的陸哥節省大衣的錢?
陸風行放下筷子,扯過一張餐巾紙,優雅地擦拭唇角。
他笑了笑,語氣輕松:“我也是這麼想的。”
鐘意見他身體放松,并無談判價格時劍拔弩張的緊張感,略微松了口氣。
“但是,”陸風行唇角的笑意淡淡的,“親兄弟還得明算賬,你認為呢?”
鐘意瞬間挺直了腰背,動都不敢動:“是。你報個價吧。”
“兩萬零五百元。”輪到男人出拳,“兩周前買的,整件都穿不了了。”
K.O!
鐘意想到自己銀行卡裡所剩無幾的餘額,哭喪着臉摸出手機,想調出微信餘額給陸風行看:“陸哥,我這點工資還得吃飯……”
陸風行眼睛裡的神色悄然深了些。
“你現在工資多少?”男人沒看她手機,纖長的食指一下下地叩擊紅綢桌布,笑容不減,唇尾上揚的弧線甚至更高了,“要寫分期還款合同,每個月給我也不是不行。”
“沒有底薪,全靠提成……”鐘意顫巍巍地伸出五個指頭,“之前雜志銷量好的時候,扣除房租水電和吃穿用度,每個月大概能存這個數。被你們開盒以後不能再寫金述,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存不到這個數……”
“五千?”陸風行的聲音一下子冷了。
他的意思大概是,每個月能存五千,都還不起他的?
“五……五百。”鐘意的聲音細若蚊呐。
旁邊的金述正在喝茶,聽到她這句繳械投降般的話,噗地一口噴了出來。
“半年時間,你寫的一直是我吧?”耿直的炸子雞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問,“每個月寫我隻能存五百?你這雙運動鞋都不止五百!你身上三千塊,敢花掉三萬塊!”
“你也知道我們娛樂記者嘛,”鐘意癟着嘴低頭小聲說,“要出入發布會那些場合,穿得太寒碜保安不會相信你是被邀請的,連場子都進不去。而且我之前剛畢業工資更低,好的公司都要求有工作經驗,根本擠不進去,還是跳槽到蝴蝶周刊之後手頭才寬松了些……”
褐眸中水光潋滟,鐘意楚楚可憐地望向陸風行:“陸哥好歹抹個零頭,我慢慢還你……”
陸風行從嗓子深處輕哼一聲。
鐘意一陣揪心。
她每個月當然不止存下五百塊,但絕對沒闊綽到在陸風行面前拍下兩萬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程度,裝可憐也好拉長戰線也罷,能砍一點是一點!反正她會還!
“還是算得清楚一點好,免生事端。”男人靠在椅背上,聲音淡淡。
看上去壓根不相信鐘意每個月隻存五百的托詞。
鐘意正想繼續和陸風行掰扯,定制西裝的身影忽然一動。
男人雙手撐在桌沿,十指在下颌交疊,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鐘意的臉上,蓦地點了點頭。
鐘意歪過頭,不解地看着他。唇瓣翕動,齒後轉出悠然的聲音。
“我認為你的能力值得更高的工資,”陸風行望向她,一字一句道,“我們工作室剛好缺個人手,想不想跳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