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桑翻出窗台，貓着腰來到院牆前，仰着頭，沿着牆根走了一遭。終于找到了個合适的位置，将一柄金如意綁在自制的長繩上，用力往上一抛。

金如意直直的下墜，她将身一偏，後退一步，這才沒被掉下來的如意砸中。撿起地上的如意，再次揮臂，将如意往上面抛。如意哐當一聲，砸中了牆壁，發出悶悶的響聲。

“誰在那裡？”

守夜的婆子聽到動靜，提上燈籠，走了進來。

一個黑影閃過。

“出來。”

婆子将手中的紫竹燈籠高高舉起。

橘調的燈光将以她為圓心的一片四方區域照亮。

一隻黑貓被光晃了眼睛，躍上牆頭，消失在月色中。

“哎這小夜貓子。”

婆子抱怨着離開。

商桑聽着腳步聲徹底消失，這才從花叢中鑽了出來，幾片花瓣從她頭上飄落。拔出手上紮着的尖刺，手心留下幾個刺目的紅點，朱紅滾圓的血珠子冒了出來。

自己與花叢的緣分委實不淺，她想。

清淺的月光下，金如意被一次次的往上抛，又一次次的落下。不知道失敗了幾次，商桑雙臂發酸，金如意的分量委實不輕，發力的右臂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

商桑捂住右手緩了緩。屏住呼吸，對準位置，用盡全力向上一抛。

金如意飛過高牆，落在兩塊琉璃瓦之間的凹陷處，左右兩端被伸出的瓦沿擋住，将繩子挂在了牆上。

牆下人長舒一口氣，用力扯了扯紗制長繩，确定它的穩固之後将長繩的另一端綁在腰上，又将它在手腕上纏了幾圈。

一步一步朝高牆上爬，越是往上爬，繩子就越是晃動得厲害，商桑往上看，後背有絲絲冷汗滲出，涼風一吹，如置身寒天中。

因為晃動，紗制的繩子與牆沿不斷摩擦，已經遭到了極大得磨損，很有可能在攀爬的途中斷裂。

商桑咬了咬牙。

極力控制繩子晃動的幅度。想快速地往上爬。

“嘶”

裂帛之聲傳來

商桑下墜了一段，全憑迅速拉住手上的紗繩，堪堪穩住身形。

極大的摩擦力使得柔軟的紗緞在此刻變成了一把刀，她死死的拉住紗繩，手心一片濡濕。不知還有多少距離，她仰頭向上，額上汗水淌下，朱牆上的積灰亦簌簌落下，她感到雙眼一片刺痛，繩子晃動的更加厲害了。

她無法伸手去揉，隻能弓起身子。将雙足抵在牆上，低下頭，等生理性的淚水将灰沖出。

眼中稍稍清明起來，她便不敢再做停留。

三股繩斷了被磨斷一股。

還剩兩股藕斷絲連。

她終于攀上高牆，将繩子調轉方向。

順着繩子滑了下去。

在雙腳觸地的瞬間。

金如意落地的悶響傳來，繩子斷了。

落地的人爬起來，向夜色深處跑去，她不敢停留，隻怕天一亮，府中人便會發現她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