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招式雖簡單粗俗,毫無章法,可力氣奇大,安一禹幾次三番險些被他打下台去,那等兇險看得二樓衆人提心吊膽。
洛赤試探着問道,“子楓兄,你看舍弟勝算如何?”
若安一禹勝了,他們二樓此時的難局便迎刃可解,畢竟這安一禹可是安丞相家的二公子,打他倒不算是恃強淩弱,傳出去于名聲也無害。
與周圍一臉緊張不同,安一緩倒顯得雲淡風輕,手中折扇輕搖,隻笑不語。
洛赤不知他何意,隻是偏頭向一旁的洛黃使了個眼色。
洛黃點頭會意。
就在他們以為安一禹敗局已定,後備補上之時,安一禹驟然出力,一拳擊中那漢子的後心,那漢子如騰空的風筝一般飛旋而起,最終在周圍人的驚呼聲中,力壓數人……
台下咒罵,呼痛聲不斷,一時亂作一團……
二樓那些名門子弟卻是陣陣歡呼,此時的安一禹在他們眼裡不亞于一個完成革命的英雄……
“安二公子,好樣的!”
即是安一禹勝,這就好辦了!
二樓上的名門子弟一個個争相上前,在這二樓盤踞許久的他們早就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
此時的安一禹在他們眼裡是個英雄,隻不過是個可以任人宰割,還不用有負擔的英雄!
推搡半饷最後一位穿寶藍繡蟒袍男子率先躍上擂台,“安二公子,還請賜教!”
安一禹認得這位乃是宮中深受皇上寵愛的栗妃的弟弟,名喚栗勇忠,說起這粟家,在汴京城裡也算平地驟起的新貴。
原本他們隻是汴京城牆角處,貧苦度日的農戶,連汴京城的戶籍都入不得,也是時勢運也,偏偏那年當今聖上外出打獵,受不得暑意,在樹下蔽陰乘涼之時猛然瞥見當時還為農女的粟妃,那等清麗絕倫的模樣頓時令聖上驚為天人,當下便将之帶進宮中,封為才人。
自此之後,也是這粟妃有手段,恩寵不斷,不過短短數年時間在朝中毫無根基的她從才人一步步地爬到妃位。
而粟家也雞犬升天,不光在汴京城中最繁華熱鬧處購置了家業,大字不識一個的粟老爹還在朝中謀了一處閑職,一躍成了汴京城中大戶。
衆人記挂着粟妃的恩寵,皆有忌憚,偏偏安一禹這個纨绔,油鹽不進!
一出招便要捏粟勇忠的命門。
粟勇忠下腰閃過,卻因平時懈怠,下盤不穩,摔了個屁墩,那等滑稽場面惹得台上台下哄笑不止。
洛黃抱手出言調侃,“這摔得屬實有些水平……”
洛赤向他掃來,目光銳利,不顧衆人在場,厲聲喝止,“少說胡話!”
安一緩聞言眸光微動,洛赤似乎對這位粟小舅子頗為在意……
難道……真如傳聞中所言,大理寺裡出了變故?洛家勢竭,想要另謀出路,抱上受寵的粟妃大腿?
如此,那就有意思了……
安一緩雙眼微眯,眸光漸深……
被訓斥的洛黃撇撇嘴,低下頭不敢再發一言,隻是再瞧見一旁的安一緩目光向他掃來之時,小巧的鼻頭微微皺起,輕哼一聲,偏頭向别處望去。
這場混戰,安一禹赢得意料之中。
輸了的粟勇忠被安一禹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臉比沾上黑灰的屁股還黑,一臉忿恨……
二樓上與他有些私交的子弟深知粟勇忠最是記仇,如今安一禹在這麼多人面前下他的臉,以後他還不伺機報複?一個個幸災樂禍地就等着日後看好戲……
卻見安一禹上前伸手将他拉起,拍着他的肩樂呵呵地道,“粟兄,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等我得空在怡綠閣請你吃酒!”
本就同屬纨绔,臭味相投的二人頓時找到了組織……相視一笑,莫竟生出一種他鄉遇故的親切感……
粟勇忠轉念一想,為着這麼一件小事跟丞相的兒子結上仇也不劃算,還不如順勢與丞相的兒子攀上交情……指不定以後就有求上他的時候……
他也樂樂呵呵地道,“安兄客氣,哪能讓你破費,由我做東,保證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你賞臉來就是!”
原本的幹戈便就此三言兩語化解,粟勇忠下台之時還與安一禹依依惜别,那般模樣還真以為這兩位是多情深義重的兄弟呢!
這番操作屬實看得二樓的衆人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