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離開,屋裡再次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
黑暗裡,隻剩下孤獨為伴的餘岑娴終于卸下苦苦維系的僞裝,被那幾根鑽心嗜骨的黑蟲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她痛苦呻吟不止,身體也來回扭動抽搐着……
一直躲在門外靜觀的洛黃眼見着厲管家走遠後,再也按捺不住,忙推開門飛身躍進。
“娘……”黑暗裡,她手腳麻利地掀開餘岑娴身上的外衣,在她身上摸索着将正翹着尖尖的屁股拼了命往她身體裡鑽的黑蟲一條一條地揪了出來,一臉憤恨地扔在地上正想一條條踩死之時,卻被從痛苦中緩過來的餘岑娴揮手攔住,“不可……”
“怎麼?你還想留着這髒東西不成?”
“你……你若現在踩死了,明日你父親……過來便就會發現了……”經過方才一番折磨,剛緩過來的餘岑娴已虛弱不堪,氣若遊絲……
聞言,洛黃卻紅了眼,“真的是爹要用如此陰毒的方法對待你的……”
這種蟲名叫血胡蟲,最擅長的便是吸取人的精氣血液,并将自己的蟲卵下通過鑽出的傷口下到人的身體裡面,那蟲卵便會在人的身體裡抽絲,到那時,别說是修為内力,就連你身上的血液也能通過這些絲線絞成一團糊狀,真到了那等病入膏肓的境界,身體虛得怕是走一步路都要喘三喘。
這是江湖中廢人武功最磨人,最痛苦,最陰毒的招數……
沒想到,今日洛克陽竟将這等陰狠招數運用到了自己同床共枕,還育有一女的妻子身上!
餘岑娴神色微動,無聲苦笑,“好……好端端的……你怎麼來了?”
“那日我回門時爹爹說你病了,我心裡記挂着便想着回來看看你……”
想到餘岑娴受苦的這些日子裡她正與安一緩濃情蜜意,洛黃又是心虛又是愧疚,兩種情緒在心内膠着着,說話聲音也越來越低……
“是女兒來遲了……”
餘岑娴臉上露出欣慰之色,不過轉瞬,臉上夾帶的笑意便蕩然無存,她冷着臉佯怒道,“誰叫你來的……”
“不好好的在丞相府裡做你的……安少夫人……來這裡趟這趟渾水做什麼……”
洛黃上前解開餘岑娴手上的麻繩,抱起她平放在地上,不過數月未見,原本體形勻稱的餘岑娴此時輕飄飄的瘦得恍若一個紙片人一般……
洛黃瞧着她那模樣着實不好,忙從懷裡掏出一枚丸藥喂她服下。
餘岑娴緩和一陣後,蒼白的臉上方才湧上一絲血色,罵人的中氣也足了一些,“老娘好容易才送你出這個虎穴,那安一緩看着倒是個可造之材,你不好好的在那跟他過日子,偏生還要回來做什麼!”
洛黃見她直喘粗氣,不知是氣得還是怎的,忙為她撫胸順氣,“娘……你少說些話……都是女兒的錯,等我帶你出去了,随你怎麼罵都成!”
說着抱起她便要走,卻被餘岑娴将手按住,“黃兒……而今你爹爹已經開始懷疑我們的身份……隻是我死咬着不松口,他不敢确定,一時三刻倒不敢去安家找你麻煩……”
“我若是這般走了,下一個他要對付的可就是你了……你别以為你是他的親生骨肉他就不敢下手……男人哪,狠起來比誰都恨……”
“你武功高強,爹爹怎麼抓得住你?”
想到那日自己喝下洛克陽遞過來那杯酒,餘岑娴悔得一陣捶胸頓足,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是我一時不察,中了那小人的奸計!算了……不提他了……”
“隻說歸化教……隻怕我們此刻就算能逃出去,歸化教也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哪……”
“他們若敢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洛黃就如同一柄久藏的寶劍出鞘,氣勢分外淩厲。
餘岑娴卻連連搖頭,“你還太年輕,不知根底,事情哪有那麼簡單……”
“當年我奉命隐藏在洛家打探藏寶圖的下落,豈料在這洛家蹉跎十多年,那洛克陽對我依舊戒備非常,不曾露出一絲破綻……反倒是我自己……”
她苦笑不已,“那年你出生,我們一心隻想着生下的是個兒子……一舉得男後,便可鞏固我在洛家的地位……其實也是我有私心,見着他對洛赤那般慈祥厚愛,隻以為他喜歡男孩,若我也能為他生下嫡子……他待我是不是也能深情厚意一些……”
“豈料……生下來的卻是一個女孩……”餘岑娴眸光含淚,輕輕撫上洛黃的臉頰,“那時,歸化教便說要将你溺死,再來個狸貓換太子……隻是我瞧着你裹在那襁褓裡小小的一個兒……着實可憐,一時不忍便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