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急着反駁,慕塵月等着那些激憤的浪潮褪去。
“若你爹真對你不管不顧,你在清河門能過的這樣舒坦嗎,一個普通的入門弟子,竟是住着獨門獨院。”
她清冷的反問是盛暑的冰塊,絲絲叩心。
“明玉,直到此刻,你依舊覺得,因為賭氣與秋長老生分,是明智之舉嗎?你總想讓秋長老在你和芙蓉夫人之間做選擇,可一個嬌蠻任性,隻會惹事,另一個溫柔體貼,助益頗多,這兩人在你身邊,若是你,你會選誰?”
“可我是他女兒。”
秋明玉蠻狠抓的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慕塵月淡淡說:“芙蓉夫人現在是他的妻子,何況血緣也會有疏離的一天。”
秋明玉微白了面龐此刻真的白了下去,皚皚如雪,透着寒氣。
“我猜秋長老并不知道黃臨真實的樣子,但。”
慕塵月伸出手掌止住了秋明玉的辯駁:“以你現在和他的關系,你的脾氣秉性,這些年在清河門的表現,秋長老會覺得你說的是真的,還是你在耍小性子?”
秋明玉:.....
慕塵月輕輕推開窗戶,屋外的風,輕輕闖入,吹散了沉香,也吹亂了心生。
時光輪轉向前,當年那個甜美可人的女孩,長成了燦若薔薇,嬌美無限的美貌女子。
可時間又像未動分毫,當年立志要完成母親遺願的誓言,一如最初,依舊未曾履行分毫。
或許被遺忘的痛楚隻會成為一抹印在心頭毫無用處的蚊子血。
“你要我幫你打聽的消息,已經打聽到了,或許景公子也知道,隻是未敢與你說實話。”
慕塵月扭頭看向秋明玉,清淺的眸子平靜如水,清晰的倒影出一張驚異錯愕的臉。
“蔣小鈴不僅與外門弟子白日宣淫,還與那人私奔了。”
“什麼!不可能,假,對,這消息定是假的。”秋明玉整個人站了起來。
“若是為了騙你,何必遮掩,當大張旗鼓才對,你方才說,景公子一直催着你回滄溟門,既然蔣小鈴之事成了懸案,并無進展,你回滄溟門有何用處。”慕塵月依舊不急不躁,隻清清楚楚的說着顯而易見的實事。
“不會的,為什麼小鈴....為什麼景....”秋明玉捂着耳朵,似乎不聽就不會存在。
慕塵月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秋明玉。
“這是我得到的另一個消息。”
薄薄一頁信簽,秋明玉卻看了許久。
她的臉色漸漸變的鐵青,額上的青筋漲了出來,憤怒的整個人都在抽搐,她将信揉成一團,狠狠捏着,手上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就因為她兒子生病,便要拆了我娘的院子和三層塔!誰給她的膽子!不過,是一個被人丢棄的孤女罷了。”
陰沉的臉如暴雨前的天空,秋明玉将信撕成幾片,依舊覺得的不解恨,又撕成了無數碎片丢進香爐裡:“我要回去,即可便要回去,回去将那個女人碎屍萬段!”
*
晨曦明媚,将春雨巷的石闆路鍍上了清亮的光澤。
架着沉重的頭顱和風幹的喉嚨,慕塵月的手剛放在門上,便被人一把拽進了門,扯了假面,捏着鼻子灌了兩碗藥,丢到床上。
一句現世報,還沒有唠叨完,便沒了知覺。
再醒來時,已然暮色西沉。
伸懶腰的手停在了空中,眼睛裡被一個坐在桌前的俏麗背影塞得滿滿當當。
那美麗女子正安靜的坐在桌前一張一張看湘靈所繪之人像。
淡橘色的燭光流淌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瘦削的肩膀上,白皙的指尖上,溫柔的,謙和的。
連月色都不願打擾這一張絕好的剪影,靜靜停在窗邊。
不願起床,慕塵月又躺了回去,斜靠在床上定定的看着女子。
女子櫻唇微彎:“慕公子,看夠沒有。”
“如此絕色佳人,怎會看的夠,”慕塵月挑眉輕笑:“若我是男子,定先娶了你,雖然瘦了點,但我勉為其難可以接受。”
“可惜不是男子,要不用上美男計,何需這般費心思。”
女子笑着瞪了某人一眼,眼波盈盈,蒼白的臉上染上了紅暈,添了幾分生動:“送走秋大小姐了?隻要秋晉輝肯來樂月宴,事情便已成功了大半。
她歎了一口氣:“雖然七宗都已答應參加,可來的人卻是不可控的,若是能多來幾個說的上話的大人物,便更好了,不知怎的,玉京門的大公子忽說不來了。”
“無妨,他們既然出席,代表的便是七宗,需要的不過一個立場罷了,何況還有寒家、易家的家主,足夠了,足夠讓這位吳大門主,無私公正,以匡扶正義為己任的光輝形象,揚名天下。”
瑩瑩的燭光照進了慕塵月淺褐色的眸子間,成了一團團的跳躍的火苗,不過轉瞬星星之火變成了涓涓秋水,柔軟入心。
“小蘭,不是說還有七八日才回來嗎?”
跳下床,她三步并兩步,竄進祁沐蘭懷中,用頭抵着女子纖細的脖頸撒嬌。
祁沐蘭輕撫着慕塵月的碎發:“蔣小鈴的事給我提了醒,我怕這邊又有變故,你定然分身乏術,便提前回來了,有我這個狗頭軍師坐鎮,你也輕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