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提到他了?”景暄和抿了口酒,這酒入口甘甜,清香撲鼻,果然是上品,“這次可讓高大虎大出血了。”
阿呆用手托着腮,低聲道:“萬大人是朝中最好的男兒,自然比阿呆要好一萬倍。”
“你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怎麼說話酸溜溜的。”景暄和回眸望他,阿呆的眼睛在月光下,亮亮的,十分好看,可是眸中卻寫滿了落寞。
阿呆搖頭道:“沒……沒什麼。”
“不需哄我,你肯定是聽到什麼了。”景暄和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算了,既然你不想與我說,那我便不問了。”
阿呆撅着嘴,突然一口一口地開始灌酒。
“你瘋了。”景暄和搶下他的酒杯,阿呆的腦袋暈忽忽的,眼裡氤氲着水汽。
“我沒瘋,讓我繼續喝!”
景暄和卻将酒壺抱在懷裡,“不給,你這個喝法,簡直是暴殄天物!”
“老大!原來你并不是關心阿呆,而是在意這壺酒!”阿呆打了個酒嗝,隻覺得天地都在旋轉,他渾身燥熱,将人|皮面具取了下來,道:“老大真是天底下最糟糕的老大!”
景暄和心想,阿呆今天不是一般的反常,他怎麼敢……又看到他眼中,似乎有一潭幽深的古井,睫毛很長,一閃一閃的,仿佛讓人心都化了。沒想到,阿呆居然長着一對桃花眼,怪不得之前那麼多小姑娘都給他遞情書。
阿呆真的醉了,将頭擱在景暄和的肩膀上,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老大……老大……”他胡亂地叫着。
“你清醒一點。”景暄和拍了拍他的臉。
阿呆突然正襟危坐,似乎滿腹心事,“其實上次你說的話,真的讓我好難過。”
景暄和看着他滿臉委屈的樣子,有些訝異:“什麼?”
“你說在你的心中,阿呆不過就是你的同僚,僅此而已。”他又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那天,老大拼命将阿呆從魏福忠手裡救出,我還以為老大是把阿呆當朋友呢,也許就是阿呆太笨了,老大看不上我。”
“你在說什麼胡話。”景暄和有些不忍,在她心中,公與私很難混為一談,所以也很少和同事成為朋友。自己難道真的傷到阿呆脆弱的小心髒了?她輕咳了一聲,“好吧,既然你那麼在意的話,那我們就在今天,交個朋友吧。”
“說話算話!”阿呆的臉上突然綻開一抹大大的笑,“誰說謊誰就是小狗!”
“我才不說謊。”景暄和叉着腰說。
“别了吧,老大總是騙人,我才不信。”他伸出手,“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景暄和睨了他一眼。
“你就說拉不拉吧。”
“你還非要我簽字畫押啊。”景暄和哼了一聲,“好吧好吧,這回就依你。”她說着便與他拉了個勾。
阿呆心滿意足地笑了,突然他又暈了,這次,又将頭靠在景暄和肩上,他嘴裡喃喃地說着話,景暄和聽不清楚。
“你在說什麼?”
“過來。”他因為醉酒而笑的有點傻氣,隻是朝她勾了勾手指。
景暄和依言,耳朵靠近了他的嘴邊,他的呼吸熱熱的,打在景暄和的脖頸邊,有點癢,像蘆葦拂過。
“剛才騙你的。”阿呆嘴角勾起了一絲笑,他說:“其實老大,是天底下對阿呆最好的人。”
景暄和身形一僵,阿呆卻不再說話,似乎睡着了。
“傻孩子。”
看他睡得那麼沉,景暄和也不去管他,隻是望着天上那明月。
月光皎潔,靜靜地灑向人間,将阿呆的面容勾勒的愈發幹淨,他的鼻翼似乎滲出一點汗,此時愈發像個孩子。景暄和突然有些羨慕起阿呆了,那麼簡單、純粹,似乎沒有一點煩惱,不像她,身上有那麼多的擔子,就像一座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了她的肩上。
她又想起皇上交給她的任務,明日便要面聖,可不是鬧着玩的,雖然與當今聖上發生過一些交集,可是他們畢竟君臣有别,從他揭示自己的身份起,他們便不可能再嬉笑打鬧了。
這皇上也是奇怪,明明大權在握,九五之尊,可是耍賴的樣子卻像一個街頭潑皮。景暄和一直以為,皇上與他的兄長關系不會太好,畢竟在皇家眼中,争權奪勢、兄弟相争都是司空見慣的,可是他卻那麼思念自己的哥哥,也算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了。
“老大,我……想喝水。”阿呆突然道。
景暄和便将腰間的水壺給他,阿呆咕噜咕噜喝了好多,目光逐漸清明,他揉了揉眼睛。
“我們下去吧,”景暄和提起了他的衣領,“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