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之間,李黛煙便往自己的脖頸處抹去……
衆人以為她便要血濺當場了,都說哀默大于心死,這黛煙公主的心都死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便也沒有阻攔。
“不!”
景暄和徒手抓住劍仞,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雨水模糊了世間萬物的色彩,一瞬間,一切都歸于甯靜。
“你不能死。”景暄和淡淡地吐出這幾個字。
“你讓我死!”李黛煙還要用力,景暄和卻握得更緊了,“你的少年郎在天上,也不忍看到你追随他而去吧。死是最容易的事,可是你應該活着,否則,便辜負了他的一腔深情。”
李黛煙瞪着她的眼睛,卻發現這眼睛極冷靜,像大海一般,仿佛能容納世間萬物。終于,她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松開了手,像失去全身力氣一般地說道:“也罷,我跟你們走。”
***
一個月後。
神鳥奪心案終于告破,景暄和所處的錦衣衛也被記上了頭功。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端午節,城裡張燈結彩,“五月榴花妖豔烘,綠楊帶雨垂垂重。五色新絲纏角粽,金盤送,生绡畫扇盤雙鳳。正是浴蘭時節動,菖蒲酒美清尊共。葉裡黃骊時一弄,猶瞢忪,等閑驚破紗窗夢。”這是宋代歐陽修的一首《漁家傲》,用來形容此時光景,最為合适。
鄰居趙大娘一早就包了許多粽子,分給景暄和和她手下的四兄弟,阿呆更是喜歡粽子,還未到端午,每日的早餐和晚餐便都是粽子了。景暄和被賞賜了一些茶葉和紗羅,浴蘭過後,便被通知要去宮裡赴宴。
“老大好厲害啊,都可以參加宮宴了,看來這次的神鳥奪心案,果然讓老大聲名鵲起了。”阿呆嘴裡含着粽子,豎起大拇指道。
景暄和挑了挑眉,“你這個呆瓜,仔細别噎着了。俗話說有節便有宴,自古以來,皇上在節日大宴群臣是傳統,可是我官位不高,就算去了宴席,也隻是參加三等宮宴罷了,說破天也隻是去湊個人頭而已。”
“老大别這麼小看自己嘛,萬事開頭難,再說能去赴宴就已經是光耀門楣的事情了,過些時日,等老大再破些案子,說不定就能進到一等宴席了,”阿呆咽完了粽子,拿起蒲扇扇了幾下,說:“我就很喜歡端午,你看,就數這蒲鞋最為流行,每到端午,順天府人人一雙蒲鞋,阿呆覺得真是涼快呢!”
“你就先别想着吃喝玩樂了,我交代你的正事,辦完了嗎?”景暄和攤開一隻手,問道。
阿呆撓了撓腦袋,有些心虛地說:“這些時日風調雨順,順天府也沒出什麼案子,都是些家長裡短,偷雞摸狗的事情,所以阿呆就沒有整理卷宗了。”
“我看啊,你就是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景暄和打了個哈欠,說。
“老大,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是一直很關心案子進展的,就拿上次的神鳥奪心案來說,我隻知道這件事傳到了萬歲爺的耳朵裡,今上沉吟許久,久久不語,最後為了兩國邦交,還是沒有大肆宣揚兇手是黛煙公主,而是說是周府管家所為,而周承恩大人也因管理下人不力而被罰了三月俸祿,那麼黛煙公主呢?她最後是被皇上給秘密處決了嗎?”
“不該你問的事情,最好别問那麼多。”景暄和換了個話題,“時辰不早了,該出門了,否則宮宴遲到了,皇上怪罪下來可怎麼辦?”
景暄和換了一身衣服,在府衙門口等入宮的轎子,阿呆卻說轎子沒來,先去陪她吃碗馄饨墊肚子,畢竟宮宴禮節繁複,等到開席之時,都不知道是何時了,景暄和覺得有理,便随他去了。
二人正在等馄饨,卻聞到遠處似乎有異香飄過,景暄和擡頭,隻見一戴着鬥笠的青衣尼姑從他們面前緩緩走過,景暄和不自覺地站起身,阿呆也被她奇異的舉動吸引了目光,順着那個方向望去,阿呆驚得筷子都掉了。
“那不是黛……黛……”
“噓!”景暄和将手指放在唇前,示意他噤聲。
有些秘密,終将淹沒在曆史的車輪中,成為史書扉頁裡泛黃的塵埃。
那麼,就随它去吧。
【第一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