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很好,隻是,感情這種事情要講究緣分,徐小姐隻是恰巧不是萬某喜歡的人罷了。”
“我……”她還想說話。
萬靈安隻是搖搖頭,“徐小姐,你很好,不需要改任何地方,隻是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樣,就算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也難免會有人不喜歡,這種事情,強求是不行的,隻需問自己的心,唯此而已。”
“你……你會後悔的!”徐芃敏再也忍不住,轉過身去跑走了。
莊陽歎了一口氣,說:“大人,徐小姐那麼好,誰娶了她都是福氣吧,而且她還那麼癡情,真是天下少見的女子呢。”
“可是,我們不是一類人。”萬靈安隻是說,“徐小姐是個性情中人,敢想敢做,這樣的女子,配得上世間任何溫暖的男子,可是我的心,卻是冷的,在我的心中,隻有權勢才是第一位的。”
那時他和父親在邊疆守城,可是大雪紛飛,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那麼寒冷一般,可萬靈安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隻覺得如果不到順天府這樣的權利中樞去走一番,也許一輩子都隻是個無名小卒。
那時正好出了于景漣的案子,隻要誰求情,誰就會被處罰,萬靈安算到,皇帝已經處罰了太多人了,沒有誰再敢站出來了,這個時候,如果誰還敢站出來,一定能在文官集團中樹立很好的形象,引來衆多的追随者。他需要找準時機,一個絕佳的平衡點,樹立自己仗義執言的形象。
看到皇帝的口風一松,他便跪着求父親,要父親準許他為于景漣上奏折,可是父親卻不答應,最後他跪了三天三夜,父親終于說,你要寫就寫,隻是不要牽連了全家。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皇帝并沒有責罰他,文官集團也記住了原來遼東苦寒之地,還有這樣一位不畏宦官權勢的少年郎。
在朝中人的推薦下,萬靈安終于被調到了順天府,開始了他成為權臣的生涯。
以往的朝廷,譬如東漢,會有三股勢力——外戚,宦官,士族。這三股勢力此消彼長,達到一個美妙的平衡。而在大明朝,事情卻并不一樣,大明的皇後都是民間選來的女子,在朝中并沒有勢力。太祖皇帝不讓外戚掌權,所以就是士族和宦官的鬥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宦官的背後,其實是皇上撐腰,如果沒有了皇上的默許,宦官勢力便如泥人過江,一下子便會被土崩瓦解,所以,士族集團明面上與宦官相争,實際上則是與皇權相争。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漸漸的,他已經感覺到了當今聖上對他的忌憚,雖然那人明面上不表現出來,萬靈安卻不得不防,他找人調配了寒毒的藥丸,故意讓自己在合适的時候身體虛弱,讓皇上覺得自己是個病秧子,久而久之,就不會像以前那麼防備了。
徐芃敏說他不喜歡人間煙火,可是她錯了,其實,他最愛的就是人間煙火。
久居廟堂之上,不能行差踏錯一步,隻有人間煙火,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是個活生生的人。
***
徐芃敏抹着眼淚,來到了湖邊,隻覺得自己實在是狼狽,好像這輩子的面子都沒有了。
她的腳離湖水很近,好像一步便能踏進去。
這時,卻有個聲音在後面出現。
“姑娘,你别想不開啊……”那人想要從後面拉住她,卻腳下一滑,自己掉入了湖中。
“救命啊!”書生不會遊泳,在水裡面倉皇失措。
如今旁邊再沒什麼别的人,徐芃敏想叫人都不行,隻好跳入了湖中,将那書生撈了上來。
在岸邊點起一把火,想要烤一下衣服,徐芃敏以前經常在郊區騎馬,所以這種事情還是手到擒來的。
汪常青擦了擦額頭,凍得直哆嗦,“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永不敢忘。”
“學生殺師案”後,他還好趕上了科舉的時間,近日剛結束了考試,正在順天府閑逛,等待放榜,今日剛與同鄉喝了幾杯,路過這片湖,卻見一個姑娘站在湖面,好像在啜泣。
她的鞋子離湖水那麼近,好像隻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掉下去。
汪常青看到此,急忙去拉,誰知自己卻先一步滑下去了。
火光搖曳,這姑娘的紅衣也好像火焰一般,她的睫毛很長,輕輕顫動,讓汪常青的心,突然也像搖曳的火光,微微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