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好像被上天拉得很長,景暄和在油燈前工作了一宿,隻覺得眼睛酸脹,腰酸背痛,窗外黎明将至,遠處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公雞的打鳴聲。
這也預示着,第三天的到來。
今日,是破案最後的期限。
景暄和将寫好的奏折拿了起來,吹幹了墨迹,她不光将五年内的罪犯名單與所犯案件整理成冊,還寫了一份總結在奏折上面,這樣就算連天王老子來了也指不出什麼錯處了。
為了節省通勤時間,她在河邊村找了一間木屋,要手下有發現随時向她彙報。
木門被人敲了敲,驚掉了一隻飛雀。
“請進。”景暄和放下奏折,道。
高大虎推門而入,他們也加班加點了一晚上,終于有了重大發現。
“景大人,是這樣的,我們一共排查出四名符合條件的男子,便入戶搜查了,不搜不知道,一搜簡直驚掉了下巴,我們在其中一名男子家裡發現了紅紗紅裙,給書生們指認,正是那日鲛女穿的那件,還有,從他家裡發現了一瓶勾魂丹,給醫師們檢驗,他們說這丹藥給人吃了便會産生幻覺,那三名死者一定是吃了這藥才會誤以為是他們抛棄的女子過來索命,良心不安之下,乖乖地來到通惠河邊,落入兇手的陷阱。”
景暄和眼前一亮,“此話當真?可他們怎麼知道,要去通惠河呢?”
“據死者的親近之人說,死者收到了一個字條,他們看到字條後便去往了河邊,想來是這字條的指示吧。”
景暄和點頭,“既然如此,速速将他帶到河邊,我要問話。”
“是,大人!”高大虎恭敬地行禮。
***
晨光熹微,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四周靜悄悄的,隻聽到幾聲鳥鳴。
河邊的風有些涼,将景暄和的衣袂吹了起來。
錦衣衛四兄弟将那男子押了過來,他一身白衣,好似柔弱無骨,唇紅齒白,弱質纖纖,不仔細看倒真讓人覺得是女子。
“你們放手,将人家弄疼了!”他皺着眉,狠狠地瞪了一眼高大虎他們。
張二越說:“如大人所見,這人瘦胳膊瘦腿的,從小就不像一個男孩子,所以總是受其他男孩排擠,嘲笑他是娘娘腔,所以他在小時候就喜歡和女孩子們一起玩。因為他父親當初就抛棄了他的母親,所以見到男子抛棄女子總是義憤填膺,也算是符合大人說出的條件。”
“可以松開他了,想來他也翻不出什麼花樣。”景暄和走近一步,說。
“你是他們領頭的?”男子很是不信道。
這些錦衣衛都長得兇神惡煞的,像羅刹鬼一般,怎麼領頭的倒是個氣質清和的年輕人?
“對,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防備地睨了她一眼,“你管我叫什麼?我叫什麼與你有什麼相幹的!”
“大膽!大人問話,也敢顧左右而言他?小心叫你嘗遍監獄裡的酷刑,看你這小身闆能不能承受得住?”高大虎适時地吓他。
男子被吓得一哆嗦,連牙齒都好似在打顫,“我……我叫檀天明。”
“想必我的手下已經告訴了你三起案子發生的時間,那幾日,你在幹什麼?”
檀天明心虛地說:“我……我不過是在家中煮酒喝茶罷了,沒什麼事做。”
又是一個沒有不在場證明的……
景暄和思索了下,卻見檀天明清了清嗓子,“哼,我勸你速速将我放了,你可知道我上面有誰?”
“哦?我倒要聽聽,你口中罩着你的是誰?”景暄和玩味道。
這時,幾個路過的漁民停下了腳步,對景暄和說:“大人,你有所不知啊,檀天明雖整日無所事事,但河邊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孫二娘子的人,平日裡誰都不敢惹他呢。”
“孫二娘子,是誰?”景暄和疑惑道。
檀天明一副“你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望着景暄和。
漁民好心提醒道:“孫二娘子是河邊村一霸,村中賣豬肉的,人稱鬼見愁,他們二人雖未成親,也沒考慮過成親,可是村裡人人都知道,檀天明是孫二娘子的人,動不得!更可怕的是,孫二娘子祖上和東廠魏公公似乎沾親帶故呢,這誰敢招惹啊?!”
原來,魏福忠出生微賤,母親死後連下葬的錢都沒有了,還是孫二娘子的祖父接濟了他們,才讓魏福忠的母親有了棺材入土,魏福忠雖然不是個有恩必報的人,可随便一句話也讓孫家在河邊村興盛了起來。
“這樣啊,還真是可怕呢。”景暄和搖搖頭,做出害怕的表情。
檀天明終于舒了一口氣,像隻孔雀般的驕傲地揚起腦袋,沒等他說話,卻聽到景暄和說:“證據确鑿,将他帶到北鎮撫司去。”
“你……”檀天明被吓得雙腿打顫,差點尿褲子,“我的天,你還真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