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緣緣招呼道:“小二,再來兩壺酒!要最好的酒!姑奶奶有錢!”
小二很快端上酒來,程緣緣顫悠悠地站起來伸手去倒酒。
甯蘇之前見過一次程緣緣醉酒後撒潑打滾的樣子,忙把酒壺搶過來,勸道:“緣緣姐,你不能再喝了。我們下次再喝啊。下次我請你喝我師兄釀的酒,絕不比這樓裡的酒差。今天就别喝了,明天晚上我們還有事兒呢。”
酒是個好東西,也不是個好東西。上次她與程緣緣喝酒,兩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但喝得太多會誤事。
程緣緣撲了空,一時跌坐在椅子上,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甯蘇說的“師兄”是誰。“小流星,你是不是特别崇拜你師兄啊?你總是把他挂在嘴邊,十句裡有三句都跟他有關。你喜歡他?”
甯蘇被問住了。這也是個好問題,不過她從未想過。
程緣緣看見甯蘇的小臉皺在一起,撲哧一聲笑出來。她隻是一時嘴快,沒想到甯蘇竟然認真思索起來。“好了好了,别想了。喜歡這種事情是想不清楚的。喜歡是一瞬間的事情。在某一刻,你看見了他,你就明白了。”
甯蘇似懂非懂,頓了半響,問道:“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甯蘇問得小心翼翼,是覺得這是别人的隐私,過多探究總是不好的。可是程緣緣剛剛說話時,她的眼睛裡太多複雜的東西,讓人心生好奇。
出乎意料的是程緣緣回答得很爽快,“當然有了。”
甯蘇接着又問:“那,你為什麼喜歡他?”
程緣緣晃晃悠悠走到窗前,樓下是嘈雜熱鬧的街市,遠處是層層疊疊的山峰。這個地方美則美矣,就是太壓抑了。人住在地處,四周群山環抱,像被困住一般。她生在草原,長在草原,心也在草原。半醉半醒間,她恍若看見雪山巅上慢慢消融的冰雪。山下野花開得盡興,雪山消融化作溪水流淌下來,冷冽而甘甜。
“因為他救了我,所以我愛上了他。他向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了他。不過,在世人眼裡,我不應該愛他。在他眼裡,我,隻是一個不值得愛的人。他今天娶妻。應該有很多人替他開心,但我不想為他高興。”
甯蘇看着程緣緣的背影,二人一時沉寂。
沉默了半響,程緣緣仰着頭長長歎了一口氣,把所有的遺憾和不甘吐出來。她裝作釋然坐到甯蘇身旁,忍不住去捏甯蘇紅潤飽滿的臉蛋。甯蘇看着她濕潤的睫毛,一動不動坐着任她肆意揉搓。
過了一會兒,程緣緣停下來,捧着甯蘇的臉,眼眶濕潤,“小流星,你去過草原嗎?”
甯蘇搖搖頭。她自小在南方長大,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京都。而西幽在京都西邊,聽說那裡有上萬頃草原,水草豐茂,牛羊遍地。
“沒事,等開春了,我帶你去。那是草原最美的時候。那時山花遍野,可美了。我帶你踏溪縱馬,吃我們原上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
甯蘇沒回應她。
程緣緣自顧自在窗前跳起舞來。她跳的是草原上的舞蹈,剛勁有力又不失柔美。甯蘇才注意到程緣緣今日穿的是一身朱紅色長裙,裙子随着她的身姿飄動,一層層蕩開,像朵靈動豔麗的花。
甯蘇驚歎她跳舞好看,不知草原上戀人成親時會相擁起舞。
程緣緣一杯一杯灌酒是為情,甯蘇無法感同身受也不願去感受。她吃得飽隻為明晚積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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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古府一片沉靜。
夜風吹過,程緣緣不禁打了個寒顫,“這麼久了浩然還沒出來,難道是被人發現抓住了?他會不會有危險啊?要是他有什麼閃失我沒法交代啊。小流星怎麼辦,直接沖嗎?”
甯蘇和程緣緣在古府外等了約一個時辰也沒聽見古府裡有什麼動靜。按照原來的計劃,楊浩然會在古府今晚的餐食中下藥,約摸子時就能脫身出府。
楊浩然早已把古府裡的地形繪制好傳了出來。甯蘇把古府的地圖塞給程緣緣,囑咐道:“緣緣姐,我直接從正門闖進去吸引注意力,你繞去古府後院看看情況。浩然要是真被抓了,他們會以他為誘餌引我們出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你先躲在暗處,要是有突發情況随時支應我。”
程緣緣點點頭,“好,那你小心。”
突然有人在身後小聲喊道:“師父,程姑娘,帶上我帶上我啊。”
柳玉清穿着夜行服,蒙着臉隻露出眼睛,那雙眼睛閃閃發光。他身後拖着一個大包袱,裡邊是一堆兵器,短刀、長劍、鐵鞭子可謂是應有盡有。
沒辦法,收了錢就得辦事。甯蘇從那堆武器裡面選了弩箭塞給柳玉清,弩箭使用簡單最适合他。“緣緣姐,他就交給你了。”
“放心,柳公子不就是想看戲嘛。進去之後我把他放在角落裡,天這麼黑他隻要不出聲就沒人能發現。”程緣緣拉着柳玉清繞到古府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