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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問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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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若早就醒了。他企圖花了一小段時間來安慰自己,讓自己接受已經失去右臂的事實。書他讀得太多了,有志之士的故事他爛熟于心。他應當堅韌不拔、自強不息,他深知人生在世總會有苦難,古往今來的聖賢文人早就教會他那些大道理。可惜大道理無法替代他承受身體和心理上的痛。

他一直在安慰自己,堆砌着大道理武裝自己,強忍着疼痛,想裝得雲淡風輕。現在戰況要緊,比他脆弱的心理更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他應當以大局為重。上了戰場上少胳膊少腿的人多的是,别人能挺過來,他又怎麼挺不過去呢。男兒有淚不輕彈,一點傷痛就怨天怨地,不是男子漢所為......

他所謂的隐忍堅強很快被木琴心幾句話撞得粉碎。

“你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會對你負責的。你要是還想上戰場殺敵,你來我身邊,我來當你的右手。要是你不想......我送你回家,或者,或者我們......成親,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雖然我之前沒想過這些事情,但......”木琴心垂着頭看他,說話磕磕巴巴,卻十分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這些落在文若眼裡成了憐憫。他可以接受互幫互助,或者相互利用,唯獨受不了憐憫和别人的施舍。

至少互幫互助、相互利用,雙方都是平等的,雙方站在同一高度互相交換價值,每個人都是被認可的。而憐憫和施舍,是他掉在低處想盡辦法往上爬時,高處的人一伸手就把他從泥潭裡拽出來,并高興說道,“這不是什麼難事。”

憐憫必然是善意的。被憐憫者接受了這份善意,于雙方而言都是好事。但一部分被憐憫者卻希望高處的人放下一條繩子就好了。他們仍然感激這一善舉,仍然奮力向上爬,仍然可以爬出泥潭時對旁人高興說道,“原來這事也不是這麼難啊。”

“木姑娘是在可憐我嗎?可憐我這個沒有用處的廢人?”文若從未想過自己嘴裡會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但情緒上頭根本管不了什麼,“不勞木姑娘費心了。我就是無處可去,也不會去山匪窩裡,更不會娶山匪為妻。”

木琴心也惱了,“你再一口一個山匪,信不信我揍你。你無處可去關我屁事!你不想我管是吧,正好,我還懶得管!山匪招你惹你了,你不待見我是吧,行,你愛上哪兒上哪兒。本姑娘我不伺候你了。”

兩人大吵一架後,木琴心負氣離開。

冷靜下來的文若十分懊悔,他單手撐着草垛慢慢坐起來,道觀本就七零八落的木門被木琴心用力一摔,徹底報廢了。動作稍微大些就撕扯到傷口,文若平複着心情,莫名笑了起來。他很少跟人吵架,還是第一次吵得這麼兇,不管不顧地把心裡話全都抖落出來,想到什麼說什麼,以至于吵到最後都忘了兩人吵架的源頭是什麼了。

吵了一架後,莫名覺得暢快許多。

不過木姑娘被氣得夠嗆,走之前那架勢像是要把他丢在這裡不管不顧了。應該不會真丢下他不管吧?

文若心裡有些忐忑。他胡思亂想着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木琴心已經回來了,正蹲在一旁在煮東西。聞着香氣,像是炖的雞湯。想起剛剛吵架的情形,文若沒好意思開口,堅持了一會兒肚子尴尬地叫了起來。

木琴心聽見聲音回頭瞪了他一眼,沒說話,又低頭攪着那鍋雞湯順帶用手快速扇動,讓更多香味飄向文若那邊。

文若饑腸辘辘,堅持不了多久就示弱投降了。他連叫了幾聲“木姑娘”,對方沒有應。文若歎氣,幾乎是捏着嗓子說話,“那邊人美心善樂善好施的木姑娘,能不能好心給我一碗雞湯?咳咳,咳咳,就看在我又冷又餓還是一個病人的份上,原諒我吧,好不好?”

“剛剛是我不識好歹,不識好人心,不該誤解你的一番美意還跟你吵架。我向你道歉,對不起,木姑娘。”

木琴心又回頭瞪了一眼,算是回應了。“吃吧。”

見文若遲遲不伸左手來接,木琴心臉一黑,“你左手不是還好好的,等我喂你啊?”

文若咽了咽口水,猶猶豫豫還是接過了那碗雞湯,“這個雞......是你殺的?那個毛和内髒,應該都清理幹淨了......吧。木姑娘,我一個病人不該吃這麼油膩的東西,我看還是你吃吧。勞煩木姑娘給我搞點清粥小菜就好。”

那碗雞湯文若看了又看,确實是香,也确實讓人沒有胃口,更是沒有勇氣下口。

木琴心推回去,“清粥小菜哪裡有雞湯補啊,你有傷在身更應該補一補啊。水雲郎走之前特意囑咐我要好好照顧你,夥食上更不能虧待你。你聽到門口的雞叫了嗎?我特意買回來養着,這樣現殺現炖,又鮮又補。不用擔心我,我在外面吃過了,這一鍋都是你的。慢慢喝,我不跟你搶。”

文若擺出視死如歸的架勢,仰頭猛灌了一碗。還好,除了腥氣太重、沒味道,也還算能下口。他又要了兩碗,喝了後身體暖了起來。

木琴心見他吃得起勁有些意外,瞅了眼鍋,還是毫無胃口。她從沒下過廚,殺雞還是水雲郎走之前教的。處理内髒太惡心了,她直接一掏全扔了。拔雞毛也挺費力的,剛剛處理時她還一肚子火,想着自己又不吃就草草處理了。

一想起來木琴心就又來火氣,挑眉問道:“之前我們火鳳寨招你惹你了?你就這麼讨厭我,一口一個山匪地叫?”

“我不讨厭你,也跟火鳳寨無關。我是恨那些害死我家人的山匪,他們就是死一萬遍都不夠。他們打家劫舍,害我全家人慘死,即便我通報官府将他們盡數絞死,死狀再慘烈也消除不了我心裡的恨意。他們就是該死。”

木琴心神色複雜,“之前我們火鳳寨幹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現在我們搖身一變成了破雲軍中的一員。你心裡真的不膈應嗎?”

“慶幸的是當初害死我家人的山匪不是火鳳寨的人,我們之間沒有恩怨,不用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在我看來,隻要符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我們就會稱之為正義。打着正義的旗号,掠奪少數人的權益,從某個角度來看,我們也是恃強淩弱的山匪。所以我們沒資格膈應。”

木琴心無意識晃着手裡的木棍,“好好好,你見識多。說話大道理一堆一堆的。”

見着氣氛剛緩和又要冷下去,文若開玩笑道:“我知道木姑娘是想安慰我,我心領了。不過我比較好奇,為什麼木姑娘會突然提到要與我成親?你不是老說我就是個無趣的書呆子嗎?哦,難道是看我長得白淨還算看得過眼,心裡頭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木琴心丹鳳眼一挑,用力瞪着他,面上卻不争氣浮起紅暈來。“就你?文文弱弱、一推就倒的樣子,本姑娘才瞧不上呢!再說了,什麼情情愛愛的隻會......”她本想說“隻會拖累我”,又怕用詞不當刺激到他,“建功立業哪樣不必談情說愛強。”

文若:“是是是,建功立業才是大事。不過也請木姑娘放心,我喜歡溫婉端莊,能陪我吟詩作對的姑娘。要是真有天我無處可去了,定不會讓姑娘你為難。”

二人又停留了一日後駕馬車趕回雅丹。雅丹城内冷冷清清,連浩德酒樓都關門歇業了,之前破雲軍的傷員和程緣緣都不見了蹤影。木琴心把文若安置在火鳳寨,打算匆匆看一眼呂鳳嬌再奔赴前線。

不過半個多月沒見,呂鳳嬌又憔悴了許多,鬓間多了許多白發,面頰凹陷下去,風華不再。呂鳳嬌的眼睛也不太好了,木琴心要走到她跟前,她才能認出來。她就像被突然摁下了快速衰老的快捷鍵。

木琴心心如刀絞,她實在無法想象呂鳳嬌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變成這副樣子。好像她再一眨眼,呂鳳嬌就會變成佝偻着身軀的老婦人。

“石管事,你天天幹什麼吃的?我走之前母親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大夫呢?還不快去找大夫來!還有木樂安呢,他死哪兒去了?他整日遊手好閑、無事可做,連母親都不知道照顧?把他給我綁過來!”

石管事誠惶誠恐:“小姐,我們請了大夫住在寨子裡一日三次給夫人把脈,藥也是跟着一日三餐喂的。隻是......隻是夫人喝了一直沒有效果。換了幾個大夫都束手無策。”

木琴心駁道:“城裡的大夫不管用,你不會去請程姑娘?”

石管事:“後面去請了,不過程姑娘已經離開浩德酒樓了,聽說是往前線去了。夫人喝了藥後,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我拿不定主意想托人去找您......”

木琴心:“找我?等我回來辦喪事嗎?木樂安呢?他不是在寨子裡嗎,你不會找他主事?用我的名義派人到前線找程姑娘開個藥方都不會?”

提到木樂安,石管事的頭埋得更低,“小姐您走後不久,唐将軍一個人登門來找公子。唐将軍走後,公子就叫人清點庫房裡硫磺、硝石這類的,還把工房裡那兩架鐵家夥一并拉上了馬車。隔日早晨公子等夫人喝完藥就帶着那些東西走了。說是要跟着唐将軍上前線去。”

“木樂安手無縛雞之力還上前線?他瘋了吧!唐将軍就是有三頭六臂還能護住他?上了戰場他就是個累贅!給我準備水,幹糧,傷藥,讓大夫仔細寫下母親的症狀,我要馬上動身去祁安。不,讓大夫跟着我一起去更穩妥。期間有什麼事拿不定主意或是要找我,你就去找文公子。他會告訴你怎麼做。”

“石管事,這段時間辛苦您了,您做得很好,糊塗無用的是我那不争氣的兄長,我剛剛太心急把氣撒您頭上,跟您說聲抱歉。我是您看着長大,按輩分我該叫您一聲石叔叔。這幾個月變故太多,我顧得了軍營那頭就顧不了火鳳寨,還好有您一直幫襯。現在母親變成這樣,我又要上前線,寨子裡的事情就要拜托您了。”

石管事聽她這一番話神色緩和下來,“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您的性子我最清楚不過了。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照顧好夫人和您那位朋友。要是木家再趁機派人過來擾亂,我就是拼着一把老骨頭也把他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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