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第三日,甯蘇回門。
小夫妻早置辦好了禮品早早起身回甯家去,書塾的孩子們跟在他們身後,喜糖從鎮子一路發到村裡。敬茶敬酒之後,甯家按禮擺了三四桌酒席請了街坊鄰居來吃。酒席就擺在院子空地上、荔枝樹下,熱熱鬧鬧地從早上吃到下午也不散去。
她出嫁後,勿念就不住在甯家了。這兩天勿念和十八住在鎮子上的客棧裡,一早跟着小夫妻來吃酒。吃酒吃到後半段,甯母突然把甯蘇和勿念一起叫進屋裡。
甯母拿出兩個紅錦盒子,一個給甯蘇,一個給勿念。
勿念打開一看,裡頭是一支制作精美的銀钗。她驚道:“伯母,您太客氣了。您送我這個做什麼?”
甯母不讓勿念推脫,忙揀起钗子替她戴到頭上,又拉着她坐在鏡子前看了看。甯蘇在旁邊看着那支銀钗确實很襯勿念,伸手替勿念攏了攏頭發。
甯蘇說道:“伯母這哪是客氣啊,是伯母太小氣了。這麼多年你一直照顧我家歲歲,逢年過節還給我們寄珍貴藥材來。跟你送的那些東西相比,伯母這根簪子是真的拿不出手啊。”
聽到這裡,勿念不再推脫,回道:“伯母别這麼說,我跟甯蘇是朋友。我們彼此相互照顧也是應該的,她幫了我很多,您是她的娘親,我這個做小輩的送些小禮物您不用放心上。”
甯母越瞧勿念越喜歡,人不僅機靈董事,樣貌不俗還有本事。甯母一手拉着甯蘇,一手拉着勿念,把二人的手搭在自己腿上,語重心長道:“你們也都别嫌我啰嗦,為人父母的不求孩子多出息,隻要以後你們平平安安地過日子,那就比什麼都強。伯母知道勿念你在醫術上很刻苦,不過也得打算打算自己的婚事了。伯母說的話不太好聽哈,但确實是該相看了。按你的條件,你肯定能找到個如意郎君,要是不好意思開口,伯母幫你看看。”
勿念沒辯駁什麼,她順從地點點頭,哄得甯母眉開眼笑。
甯蘇的那個盒子打開,裡面是三個護身符。甯蘇疑惑道:“娘,這是什麼?”
甯母把其中一個護身符給勿念系上,又從另外兩個繡着一樣圖案的護身符中拿一個給甯蘇系在脖子上,低聲說道:“這是我給你們求的護身符,聽說非常靈驗。我是從京都來的道長那裡求來的,勿念和向明還沒成親所以跟你們夫妻倆的不一樣,不過都是保平安的。要每日戴在身上不準取下來啊,那道長說隻有系着護身符神明才看得見,取下來神仙就不保佑了。”
甯蘇和勿念對視一眼,二人不想拂了甯母的心意,隻好把護身符戴着。
“娘,放心吧,這個護身符我們一定會每天帶着身上。你求的神仙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甯母眉眼彎彎,突然想起什麼又正色向勿念問道:“歲歲如今成親了,過不了兩年就得要孩子。可女人生産就是在鬼門關走一回,我生了兩個孩子,生産時候的痛苦我是最清楚的。說實話我不想歲歲受苦,我更怕她身體受不了,生産的時候容易出事。所以我想啊,勿念你再給歲歲把把脈,看看她身體恢複得怎麼樣了。先把身體養好了,孩子的事以後再說。”
甯蘇聽母親這麼說,臉上燥熱。出嫁前一晚母親也跟她和勿念二人講了夫妻之間的事,可又再提起仍是羞紅了臉。勿念見她臉紅了,一把撲過來,抓着她的手一通亂摸,邊摸邊說道:“伯母放心,她的脈搏強勁有力,身體好得很。給你多生幾個外孫外孫女都沒問題。”
兩人在屋裡打鬧成一團,甯母笑着看了她們一會兒便出門去招呼客人。
傍晚幾人在甯向明的護送下回到了鎮上。甯家的新姑爺被街坊鄰居灌得不省人事,連十八也被衆人哄着喝了幾杯烈酒,一路上暈暈乎乎說醉話。回到書塾後,甯蘇安置好白寂,想了想把護身符系在他脖子上,掖了掖被角準備出門。
白寂半醉半醒間拽住她,急道:“娘子,你去哪兒?”
甯蘇還不太适應彼此之間的新稱呼,她叫“師兄”叫習慣了,每每聽見白寂叫她“娘子”,心裡總是又别扭又歡喜。而且自雪山回來後,她感覺到白寂的性格變了許多。小時候師兄是個小大人,嘴裡總是念着她聽不懂的大道理,為人處事總是端着。他雖然對她很好,但讓她沒法真的親近。
可是現在的師兄,像小孩子一樣,好粘人。
甯蘇順勢坐在床沿,反握着他的手,哄道:“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院子裡跟勿念說說話,你一叫我,我就能聽見。你要是不舒服,就叫我,好不好?”
聽罷,白寂似是放下心來,他暈暈乎乎地點點頭,嘟囔道:“我也哪兒都不去。我就在這裡,在這裡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