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化,或者說突破,并沒有如預期那樣達到最後一步。
蘭多大汗淋漓,急促的喘息中遏制不住的顫抖,他的眼睛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恢複了正常的狀态,而在此期間,青年的視線一直無意識追逐着另一個人的身影。
秦情去幫他端了杯水,哺喂幼崽一樣幫着他雙手捧着杯子,小口一點點抿着喝完了一杯。
“好些了嗎?”女孩體貼問道。
蘭多點點頭,他看起來還有些遏制不住的幹渴,但久違的理智重新恢複,青年壓着喉中翻滾的幹澀感,沒有開口讨要第二杯水,而是小聲詢問起具體的價格。
以他此刻的視角,能看見對方的裙擺和擺放在膝上的一雙手,那裙子瞧着便極為昂貴,裁剪精緻,衣料如流水銀光,完美貼合對方柔軟纖細的身體曲線,而随意擱在裙擺上的一雙手,正捧着一個最普通的空玻璃杯。
玻璃杯的杯壁邊緣還殘留着一個突兀模糊的印子,青年下意識抿了抿仍有些濡濕的嘴唇,目光想要挪開,卻又莫名的有些舍不得。
他不敢擡頭,視野的盡頭便是這雙手和她圓潤的腕骨線條,而手的主人在沉吟幾秒後,似乎是搖了搖頭。
垂在胸前的銀白長發晃了晃,是一個拒絕的弧度。
“沒關系,這一次可以不給錢的。”
蘭多的手指蜷縮了一下,呐呐道:“可是……”
“沒事啊,反正這一次也沒有成功,不是麼?”對方回答說,輕柔的聲線裡浸潤笑意,讓人不自覺地跟着放松下來。
他看見少女起身放下杯子,然後重新走過來,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什麼時候達到我對你的期待,什麼時候再說報酬的問題吧。”
“可我的确已經得到了許多了……”他低聲解釋着,有些孩子氣的天真與不知所措的惶恐。
對方俯視着他的頭頂,輕笑一聲。
“沒關系的。”少女溫言細語地回答說,她的手背貼上青年的面頰,慢慢撫摸過他仍殘留濕意的眼尾,聲音愈發溫柔:“本就是我的一時興起,倒是你,能靠自己堅持這麼久,已經算是很好啦……”
她這樣說着,聲音中不乏喜悅,但更多是飽含憐惜的綿綿溫情。
“至于你之前得到的那些,我不會讨要額外的補償,就當是給好孩子的獎勵吧。”
蘭多的眼睛稍微亮了亮。
他的臉上露出一點羞赧的紅暈,睫毛顫抖着,小心掩住了眼底那片潮濕的渴望。片刻猶豫後,他嗫嚅着問:“……是說,我可以免費拿到的意思嗎?”
這詢問近乎冒犯,但他隻得到了一聲縱容的笑音。
“當然。”少女回答說,語氣依然柔軟又溫和。
于是青年也微微笑起來,他的笑容本來是反複訓練的刻闆,但這一次的弧度很小,顯出一種少有的純粹歡喜。
“……那,”他小小聲的開口,手指伸出去,怯怯壓在了少女裙擺垂下的影子旁邊,問:“下一次……也可以是免費的嗎?”
秦情俯視着對方的發旋,在那搭放在地毯上的細長手指開始因長久的沉默慢慢蜷曲起來時,她終于伸出手,微涼的指尖從對方的額頭撫過臉頰,溫聲說:“可以呀。”
青年眼睫微顫,但目光依然沒有逾越過她膝蓋之上的距離,少女的唇角浮現出一點飽含憐愛的笑意,她的手指向下滑動,慢慢摸了摸他尖俏的下颌,像是撫弄一隻乖順的小獸,又極好耐心、也極溫柔的反問:
那蘭多會繼續做個好孩子嗎?
桃花般豔麗的美貌青年為此停頓片刻,認認真真思考着這個詞的含義。
——什麼是好孩子?
溫和,乖巧,聽話……最好再加上一些其他讨人喜歡的因素,但他不善如此,拿得出手的優勢似乎隻有聽話這一點。
他的腦袋順着下颌那一點輕柔力道向上仰着,頸側肌肉繃緊,小心克制着頭顱的重量,不至于壓在對方的指尖上。
片刻思索後,蘭多開口,極溫馴的回答說:
“……我會聽話的,小姐。”
于是那隻隻是輕輕虛點着他下颌的手指有了些真實的力氣,允許他将自己的脈搏貼向她,頭顱落在她的掌中。
她笑着誇獎,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