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的名字驟然從有着共同記憶的人口中說出來的感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時今怔了怔,最後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是微微笑了笑。
童樂問出口後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了,無論如何,這畢竟是兩人的私事。
何肆青撫了撫她的長發,避開話題看向時今:“那我們就先去拿藥了,你先忙,以後有事再聯系。”
時今點了點頭,低頭繼續投入到工作中。
醫院的工作很忙,時今很快将這次短暫的見面抛在腦後,直到下班準備回去時,才停住了反射性要往地鐵站走的腳步。
不出意外,孫司機已經在等着他了
他仍是有些不适應,所幸回到碧溪灣後陳叔說秦聿今晚會晚點回來,他才說不清是什麼感情地松了一口氣,回到了主卧的房間。
時今一向下班的晚,到家九點十點是常有的事。
真正洗漱收拾完已經夜裡十一點過了,時今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從浴室往外走,走到床邊才發現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
他手上動作停了停,拿起手機解鎖,才發現是戚遠給他打了好幾個越洋電話。
他随手劃開通訊錄,撥了回去。
對面很快就接通了,對方懶洋洋的聲音透過無限電線從手機裡傳過來。
“呀呀,大忙人就是不一樣啊,打個電話也要好幾回。”
時今沒搭茬,眉宇間難得地染上了點淡淡的笑意。
“少來。”
國外七年,戚遠算是他難得稱得上的朋友,兩人是一個項目組裡認識的,後來機緣巧合合租成了舍友,一來二去才算熟了起來。
戚遠也笑了,加州那邊正是中午,他正趁着休息時間打個電話。
“你這回去也有一個多月了,舅舅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戚遠也在藤校就讀,學的雖是設計,但他和時今的導師邁威克卻是甥舅關系,邁威克重視他,連帶着戚遠和時今的關系都近了很多。
邁威克對他确有知遇之恩,當時他升研究生時有部分資料證件還被林家扣着,若不是對方的堅持破格錄取,他怕是還會再磋磨掙紮上一段時日。
當年時今博士畢業時,以他的科研經曆和履曆,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去P國頂尖醫會前途無量,但時今卻拒絕了所有offer,轉身參加了藤校和國内醫院的合作交流項目。
他的導師邁威克大為不解困惑,脾氣古怪的小老頭一直想讓他留下來繼續做研究,送他走那天連連搖頭,一心還想等着他兩年期滿讓人還回來,但又拉不下臉去聯系時今,便想着讓戚遠來探探口風。
思及恩師,時今語氣緩了緩,打開連着的玻璃門走到陽台上,雙臂微微倚靠在欄杆上。
他看着遠處重重物影,緩緩吐了一口氣“不知道。”
“不知道?”大洋彼岸的戚遠擺弄着手裡的咖啡杯“你還有不确定的時候,什麼能絆住你的腳步?”
“我結婚了。”
“那又怎麼樣不就結個...”
時今明智地提前把手機電話拿的離耳朵遠了一點。
“什麼你結婚了!”對方的大叫下一秒隔着聽筒傳了過來,即使隔着數萬公裡都能感到對方說話人的震驚與不可置信。
“什麼...”戚遠現在都是有點懵懵的狀态,難得地有些狀況外,以往一直打趣風流的伶俐口舌此刻竟有些詞窮。
作為七年校友,時今這些年什麼情況他算是比較清楚的,清清冷冷,茕茕孑孑,如非必要決不會與人多打交道,怎麼會回國不到兩個月就憑空多出了個結婚對象。
如果不是時今自己的原因...戚遠皺了皺眉,心下思量着,對于時今家裡的情況,時今不說,他自然也不會去問,隻是從這些年七年裡時今從未回去過一次,和每逢休息日對方都要不間隙地去附近店裡兼職打工攢下學費,他也多多少少能猜出個大概。
他斟酌着詞句,開口道“這場婚姻...你是願意的嗎?”
時今像是猜到了他的顧慮,輕笑了一聲“放心,”他換了個姿勢,遙遙看着遠處的夜色“林家逼不了我。”
戚遠頓了一下,想了想也是,時今這樣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怎麼可能僅僅因為家裡的逼迫就和一個人結了婚。
他微微松了口氣,也生出了些調笑的心思:“呦,那這是怎麼着,時少爺鐵樹開花?你這結婚對象得是個什麼樣的神人,之前認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