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聿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有比賽,之後又被一群男生起哄地圍着整個學校的亂跑,一直到上午過去了快一半,他才從班上過來的同學口中得知時今好像狀态不太好獨自向着體育館方向去了。
秦聿的臉色當即就變了,一時說不出的感覺籠罩了他,他都來不及分辨這突如其來湧上來的感情是什麼,意識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在了焦急的尋找過程中。
體育館共有三層,一般人們平日裡都在一層活動,隻有放學和周末時會有校隊的去上面兩層專業場地訓練,樓梯間設在拐角處,進去還要先拉開一扇門。
秦聿平常也不會上去,但偏偏這次路過時冥冥中心有所感,身體比理智更先一步拉開了門。
然後他就看見了讓他瞬間僵住的一幕。
身形清瘦的少年以一個半扭曲的姿勢幾乎是跪在了牆角處,脊背處繃得緊直,黑發因他前傾的動作重力作用下垂落,露出的一小截脖頸驚人的纖細。
來不及思考,秦聿第一時間來到了他身邊,怕哪裡再碰到他造成二次傷害,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地同樣半跪在地上抱住了人。
“時今...你怎麼了,哪裡痛,我帶你去醫務室。”
也是這時,秦聿才發現少年整個面龐極度蒼白,一小片被汗水浸濕的柔軟黑發貼在面頰兩側,襯得整個人愈發琉璃般易碎動魄。
時今聲音已經有點顫抖了:
“胃... ...”
緊接着整個人被一個環抱的姿勢騰空而起,耳側貼上了另一片跳動的滾燙胸膛。
秦聿抱着他一路來到了來到了學校醫務室,劉醫生看着他那副面若寒冰的樣子還以為他懷裡的人怎麼樣了,趕緊指揮着讓把人放到裡面的臨時床上,拿着醫藥箱跟了過去。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時今迷糊中覺得似乎有什麼液體的東西在往他嘴裡灌,他條件反射性地偏頭要躲開,卻在下一秒被掐住下颌半強迫地正過臉來,兩根曲起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隻是微微用力,他就不得不張開了嘴。
兩顆藥片從微起的唇縫中塞進來,接着是溫熱的液體流入,他被半逼半哄下全咽了下去。
好小。
秦聿低頭看着他,目色漸深。
急需喂藥的緣故,他鉗住時今下颌的時候少年幾乎大半張臉都被他捏在了手裡,指尖傳來的觸感細膩溫熱,讓他有些克制不住地想要停留摩挲。
褪去了平日裡的疏離冷淡,此刻時今身上難得顯出幾分少年人的柔軟與脆弱,眼睫半閉依賴地倚在他的懷中。
許是他剛剛力氣太重,喂完藥後少年面頰處漸漸浮出一片紅痕,嘴唇沾染着被暴力蹂、躏過的水色,透出不正常的紅來。
秦聿看着,覺得喉間莫名有些幹渴,他輕手輕腳地将人放到床上,和校醫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
時今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映入眼簾的先是頭頂的一片白,他微微動了動身體,胃部灼燒感下去很多,随着而來的更多是肌肉過度使用後的酸痛。
時今左手使力撐着直起身,這才發現床邊還趴着一個人。
對方感受到他的動靜後明顯也醒了過來,雙目狹長深暗。
他微微有些疑惑,隻記得自己似乎躲去了樓梯間,然後被秦聿找到抱來了醫務室,之後的記憶就更加模糊了。
秦聿看向他,臉色少有的冷滞嚴肅。
嗯...?
“時小今,你是不是每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疑問句,卻是肯定語氣。
“醫生說你是慣發性胃痙攣,如果之後再不好好注意,很有可能變成更嚴重的經常性胃病。”
“抱你過來的時候你已經疼昏了,醫生說你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讓你在這裡先睡一覺。”
時今微微垂下眼睫,壓下心中湧出不明的情緒,
生活所迫使然,每天早上隻吃白馍,中午飯過後,偷翻出去打工前,要麼臨時随手塞一口,要麼等到結束晚上十點過後,——那時胃酸已經持續腐蝕黏膜很久了。
這樣的飲食對成長期的身體來說負擔還是過重了,他思索着,再看向眼前的人,語氣平靜。
“... ...謝謝。”
對方頓了一下,似是更有些氣惱:
“時今,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醫生說你已經營養不良,你到底為什麼又要打工又不肯用錢來吃飯!”
......
秦聿說出口後,才發現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于激動了。
他緩了緩身體,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他一心在意的那個人偏了偏頭,
“......和你有什麼關系。”
秦聿一愣,氣極反笑,他突然抽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居高臨下,有兩秒中時今從他臉上看不出情緒,接着丢下一句,
“我叫醫生進來。”就轉身離開。
時今坐在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