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醫生推門進來。
校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和善中年男性,穿着統一的白色制服,見他醒來先是笑了笑,接着坐到他床前的椅子上。
“同學,你醒了啊。”
“平時學習是不是很辛苦啊,但飯還是要按時吃的呀,年紀輕輕不注意,将來老了怎麼辦呀。”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家裡有沒有常備的藥啊,吃了可以先暫時緩解緩解,但治标不治本,還是要多注意。”
時今心不在焉地答了,校醫一邊做着記錄一邊還在滔滔不絕。
“不過你那個同學還是不錯的喲,你是沒看到送你來的時候他那個着急的樣,我還以為懷裡是他女朋友哩。”
“又是抱着你又是喂藥,後來你班上同學來了我說你得睡一會兒讓他們先回去上課,你那個同學非要留下來陪着你,中間又去給你買了次飯。”
也是這時,時今才注意到旁邊較矮的桌幾上放着一份打包來的飯。
“隻是不知道剛剛怎麼了喲,突然就出來叫我進去,你睡的時候緊張的不行,你醒了反倒又走了。”
透過包裝盒上的印字,時今認出那是離學校幾裡外後街那兒很火的一家粥店。
那家店味道好,生意也很好,平時去都要排隊,帶的人像是怕涼了,特意用兩層保溫袋細細地封起來。
時今看着,心裡像是被揪了一下,劇烈地酸痛起來。
——
下午時今剛一回班,便被人團團圍了起來。
崔雅雅明顯有些内疚:“對不起時今,我不知道你胃不好。”
時今微微搖了搖頭:“沒事。”
本身就是他自己慣有的問題,也是他沒有評估好身體狀況,怨不得别人。
另一個男生也開口:“我們當時是都去操場另一邊了沒來得及...不過時今你是真牛,就比那個體育生慢了幾秒!”
“對!是真可以!平時一點都沒看出來,時哥你藏得也太深了!”
......
時今驟然被圍住,本能地有些無措,過去十幾年裡,他鮮少有被這樣多的人簇擁着,且還不是惡意的。
現場上頓了頓,一時衆人沒有接話。
最後還是崔雅雅有些遲疑地開口:“八班說,我們臨時換人沒有提前上報,舉報我們成績取消。”
“中午算分的時候我們排在他們前面,那群人就是嫉妒,你那會兒正好在醫務室。”
時今頓了一下,垂下眼睫,心裡一澀,随即又釋然。
也沒關系,反正他和這種集體活動本身就沒什麼關系,取消就取消了。
“聿哥剛剛已經去找裁判那邊了,還有趙焱他們幾個男生也去了。”
“對時哥你别擔心,我們好歹這麼多人,絕對不會讓八班欺負了去。”
時今驟然一滞,心底像是被人用錘子敲了一下,一時說不出心中什麼感覺。
他們不隻是同學嗎,隻是因為人生的一個必經階段而短暫的相遇一段時間,一年之後就再也不會相見,成為沒有任何區别的陌生人...
“裁判室在哪兒?”
“2号樓三層302......”
然後所有人就看着,剛剛還沒什麼情緒起伏的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拉開門飛奔了出去。
時今到的時候,正碰上一群人從裁判室出來。
來人明顯分成兩撥,趙焱拄着個拐杖,旁邊是另外幾個男生。
見他來了,趙焱明顯有些激動,他拄着那個拐杖蹦跶蹦跶地上前,将手裡拿的東西拍到了時今懷裡。
時今低頭一看,——是一張獎狀。
“時哥,今天三千米帥呆了,你是真牛!”
“就是某些小人,本事不如人不說,還非要背後搞鬼。”
趙焱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提高了音量,眼神故意地針對性地瞥着對面那波人。
另外那幾個男生明顯臉上挂不住,又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往這邊瞪了一眼加快腳步走了。
時今收回視線,看着懷裡這張寫了他名字的獎狀。
“......謝謝。”
“嗐,謝啥呀,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如果不是你頂了上去,今天比賽排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而且,”趙焱明顯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起到什麼作用,是聿哥後來進來跟那個裁判大戰了半個小時才最後改了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