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的眼睛生的很好看,這是秦聿一早就知道的事實。
他大約是真的喝醉了,此刻正定定地看着人,極細極深的雙眼皮褶皺在眼尾處隐晦地向外延伸,薄薄眼皮上那一點淡色的小痣随着主人的呼吸若隐若現地起伏着,要勾不勾地吊着人,但望過來的眼底卻像被水洗過一樣極度的澄澈。
秦聿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了,克制不住地伸手虛虛蓋住了他的眼睛。
或許是時今的臉太小了,又或許是他的手掌寬大,此刻遮上去幾乎将時今大半張臉都遮住了,隻露出一小節線條優美的下颌和嘴唇。
沾過酒液的、瑩着一層水光的,薔薇色的唇瓣,唇縫中間微微啟着一條小縫,隐隐可以窺見裡面潔白的貝齒和一小節舌尖。
秦聿注視着,喉結極隐秘地滾了滾,片刻後果斷脫下上衣将人兜頭罩住,身形起落間驟然用力竟是一下将時今從椅子上抱離起來,單手托在他的臀腿處以一個近乎是哄抱嬰孩的姿勢将人扣在了自己的懷裡。
強硬有力的右臂橫亘在時今單薄脊背往上,手掌安撫性地落在他的後腦勺将人完全摟抱在自己懷裡,确保人被西裝外套嚴嚴實實蓋住了,長腿一邁向門外走去。
在路過那三個早已是目瞪口呆的醫生時,頓了頓:“今天謝謝你們,我先帶他回去了。”
說罷,再不理會身後幾人是如何作想,抱着人一路走出了包間門。
李森熟門熟路地進來,笑眯眯地給他們每人手裡塞了一疊厚厚的紅包,半安慰又半威脅地讓他們忘掉剛剛的事。
那三個人早已看傻了,抱走時今的人明顯身份深不可測,反應過來後自是連連應是。
秦聿身量極高,又常年保持良好的健身習慣,時今一米八一的個子被他極為輕松地抱在懷中,一路環着抱到了車上。
李森跟着他進了車裡坐到前面充當隐形人司機,眼觀鼻鼻觀心極有眼色的升起了前後間的擋闆。
秦聿在進車裡時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遵從内心本能地不想讓人分離,隻将姿勢由單手抱着改為讓人坐在自己腿上半靠着他的肩,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最終用身體和車門在寬敞後座處隔出了一塊狹小空間,以一個更加嚴絲合縫的姿勢坐在車裡。
他喝醉了。
秦聿心裡告訴自己,環在人腰上的手臂無意識地攏緊。
呼吸噴灑交融着,他能清晰感覺到外衣下時今面頰貼在他露出的脖頸處的柔軟觸感,人身上的熱度透過衣物傳達到肌膚。
秦聿得自己可能也有點醉了,低下頭要去看他,卻發現時今眼眸輕閉,
——他已經睡着了。
像是盆涼水當頭潑下,秦聿一下就清醒了,他閉了閉眼,倏地松力,後腦靠在了座背上。
半晌,緩緩呼出一口氣。
當時他需要結婚的風聲傳出時,無數家争着将适齡兒女的資料送到他面前,他讓李森全部拿回去的時候,助理一個沒接穩整疊資料散落在地,他皺着眉看去,漫天那麼多字眼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幾乎陌生的名字
心跳像是在一瞬間停止,他猛地推開桌子抓起那張紙,待真切看清那紙上面容信息時,喉間幾乎幹澀到了極點。
七年杳無音信的人就這樣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自以為靜如死水的心靜默着掀起滔天波浪,血液在血管裡逆流倒轉,他克制着讓助理安排見面事宜,刻意塵封的記憶再次鮮活。
那天在金鳳台頂樓上當他真真切切将人再度擁入懷中的時候,無數陰暗與晦澀想法翻滾而上,他小心翼翼到呼吸都要停止,所有築起的自以為是的高防頃刻被全數擊潰。
秦聿再睜眼,眸底一片清明。
李森繼續在前面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專心開車,車輛駛入車流,悄無聲息地穿梭在這座鋼筋鐵泥的巨大城市間。
時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接近晌午,他隻覺得頭痛欲裂,喉間幹澀難耐。
手臂撐着床支起身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秦聿在碧溪灣這邊的住所。
他酒量這麼差的嗎?
他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奈何醉酒後實在記憶全無,隻模模糊糊地記得徹底斷片前的最後見到了秦聿。
時今動作一頓,
…秦聿?
昨晚,是他送自己回來的?不是在公司忙嗎…時今撐着下床,一邊胡亂想着一邊去洗漱完下樓。
曾姨早就等在那兒了,見他下來連忙迎上來:“少爺,您醒了,廚房熱着湯呢,我這就給您端過來,醉酒後第二天可不興吃那些油膩的。”
時今沒有阻攔,拉出了張椅子坐在桌邊,看着曾姨忙活着又鋪了一桌子。
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