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慘白燈光投下,青年冰白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神色,周峰心裡一跳,就在他以為時今要說什麼驚天動地或者作鬧一場時,青年眼皮倏地一掀,直直看向薛安志,露出的瞳孔是極其極其濃郁的黑,
“你知不知道,藥物嚴重過敏引發的休克,如果不及時處理排除,會有很大幾率會死亡。”
薛安志愣了下,沒有想到時今會說出這句話。
張闳麗臉色也變了變,眼裡閃過一絲不自在。
周峰同樣心跳,小心觑了馮德嶽和院長的臉色,想要去拉時今,手伸在半空,看着時今的樣子卻又沒敢去碰。
馮德嶽皺了皺眉,而時今依舊直直盯着薛安志,目光鋒芒亮的幾乎逼人。
薛安志就算再無動于衷此刻幾乎被盯得發毛,他幹咽了咽口水,有一瞬間幾乎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
時今長睫低垂複又擡起,
“如果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看向薛安志,隐去了後面半句,面向馮德嶽微微緻意,“主任,我先去了。”
馮德嶽驟然被他看過來語言磕巴了下,“呃..嗯,好。”
時今照例順着電梯下來從大廳出去,要出門時突然被人叫住,
“時今!”
時今腳步一停看過去,對方立馬湊上前來,“時今,醫院的事解決了嗎?”
崔、協、山。
“什麼?”
崔協山眼中帶笑,“就是你那個病人藥物過敏的事呀,怎麼樣,她來撤銷了吧?”
時今本來是心裡反感,神色驟然警惕起來,“你做了什麼?”
崔協山笑了笑,“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再打擾你的,但那天回去之後突然聽說你出了點事,我就想着能不能做點什麼,也算彌補一下我當年的過錯。”
“張闳麗也是賣菜的,我跟下面的主管說之後她的菜茂百都收了,且高于市場價百分之十,她就要改口了......隻要她那邊改口,你就能重新回醫院繼續當醫生了。”
“她就是想要錢,現在我給她,時今,我是真的想幫你。”
“你别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當我是熱心市民,幫一個被誤解的醫生要回清白。”
時今眉間皺了皺,崔協山接着開口,“你看今晚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時今拒絕的幹脆利落,崔協山心中暗惱伸手就要去抓人,時今側身一閃而崔協山又另一手抓住了時今手臂。
時今面色一冷,腿部發力一腳将人踹開,崔協山沒想到時今到現在還要踹他,一時正被他踹了個正着連連往後退。
這裡是醫院正門口,未等崔協山再做什麼,時今當即又甩開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過剛出醫院門還未轉角,時今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李森。
他微微有些驚訝,李森卻是迎上來,面色恭敬,“時少,這邊請。”
時今心裡有些疑惑,順着走過來,站在車前。
車窗搖下,後排駕駛位上坐着另一個人。
秦聿身量挺直,看過來的雙眼皮極深極窄狹長一道,目色深幽如霧凝聚。
時今被他看地心裡一跳,下意識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秦聿的車就停在了醫院,那剛剛他和崔協山在醫院門口的争吵拉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見。
而那邊秦聿同樣收回了目光,
“上車。”
不是...時今上了車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又沒做什麼,這麼心虛做什麼?
不過......秦聿今天怎麼突然來接他了?
男人一身純手工高定西裝,皆是由每個季度意大利設計師親自登門裁剪手工制作再送過來的,剪裁尺寸極度精良,此刻坐在那裡襯得人面容愈發冷峻嚴苛,他應當是很忙,翻閱文件時手中腕表在透過來的車外光線下泛出金屬特有的冷光。
時今睫毛顫了顫,移開了視線。
到碧溪灣的時候,是晚上七點了。
時今進門的時候就敏銳察覺到了不對,他脫去外套的動作緩了緩,微微遲疑了一下,
别墅裡安靜地太過分了。
“陳叔...和曾姨呢?”他有些試探着開口。
秦聿跟在他後面,聽到他的話擡眼往這邊看了一眼,
“有點别的事,讓他們先回去了。”
工作原因,陳叔和曾姨平日裡都是住在這裡的,如果時今會在的話,很少有兩人都出去的情況。
時今抿了抿唇,沒有再講話。
桌上已經擺好了餐食,在微冷空氣中隐隐向上氲着霧白色的熱氣,秦聿拿過桌邊餐布,擦淨了手,率先坐下。
時今壓下心底升騰起的那些微怪異情緒,同樣也坐了下來。
曾姨手藝很好,每樣看着都是尋常菜,其實裡面都是花了心思的精巧。
時今低頭小口吃着菜,秦聿有些不經意地開口,仿佛隻是随口一問,
“最近在醫院,還算順利嗎?”
時今端碗的動作頓了頓,一時有些分不清秦聿在問什麼。
“......還好。”
“那前幾天呢?”
時今抿了抿唇,突然覺得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卻又莫名堵了一口氣,桌子一推就要走。
秦聿跨過桌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要将人留在原地,時今手臂抽了一下竟是紋絲不動,常年規律鍛煉的成年男性臂力極大,桎梏住人時猶如鐵爪不能移動分毫,時今被抓地劇烈掙紮着要走,甚至用另一隻手去掰男人的手,“你放開!”
秦聿手上沒有絲毫松勁,“為什麼不告訴我。”
“什麼不告訴你?”
“張闳麗的事,還有崔協山,為什麼不和我講?”
時今用力地去掰他的手臉都因為情緒動作過于起伏變紅了,而男人的手竟是紋絲不動,時今臉都氣紅了擡腿就要去踹,
“已經結束解決了!”
“解決?!什麼叫解決,她一個跟你無仇無怨的普通中年婦女,為什麼非要揪着你不放!”
秦聿同樣聲音含怒,腳部用力桌邊整個椅子被調了個方向朝向這邊,抓住時今踢過來的腳往這邊猛地一抻,時今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就要往這邊倒,一雙大掌又驟然按在肩上往下按,一倒之間竟是整個人一下坐在了秦聿勾來的椅子上。
“秦聿!!”
時今被迫後仰着整個背部都貼在了椅背上,驟然的冰涼觸感激地他條件反射性地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條肌肉強壯的大腿就強硬擠了進來,纖長雙腿被迫強行分開,又被兩側椅子扶手抵住,男人身量極具壓迫感地沉沉壓倒下來,時今兩條手臂被一隻有力大手握住高舉過頭頂桎梏住動彈不得,——他近乎整個人都被制住了。
秦聿眼睛裡泛着血色,出口的話幾乎在咬牙切齒,
“你以為那個崔協山是什麼好人?!他是故意編了個套等你跳進去再裝作好人出現在你面前來騙你!你就非要跟他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