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曜盯着程斯年看了一會，最後什麼也沒有說，轉身回了自己位置。

喻書銘正等着傅時曜雙排，手上動作一點沒閑着，操作的初始角色在整個準備界面上撒丫子地亂跑，一邊卡着申請刷新時間給傅時曜發邀請。

傅時曜剛進房間，自己的初始角色就被喻書銘的初始角色撞飛了——得益于精準的碰撞體積和優秀的物理引擎，他的角色翻滾了一圈才停下來。

“你要是在比賽裡也能這麼鮮活就好了。”傅時曜蓄力放了個技能一腳就把喻書銘的初始角色踹了出去。

喻書銘：“……”陰陽他在賽場上第二個下場呢，好氣，但是沒有辦法反駁。

程斯年打了快四個小時，情況比他預想得好。原本如雪花般湧進腦海的各種信息——遠到基地樓下早餐店的聲音，近到方一舟釋放技能時敲擊鍵盤的聲音，都在傅時曜進來的時候，生生截斷了流量與流速，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他這個隊長莫不是什麼行走的白噪音，程斯年琢磨。

程斯年摘下了耳機伸個懶腰，點開曆史戰績上下掃了一圈，他這個号上分還挺快，基本上是以他三殺、甚至四殺對手終結了比賽，按照這個速度，一周内上個巅峰段位應該不是問題。

他去食堂打包了一份蒸餃，回房間的時候正好撞上經理，經理一看是他就把他扯到一邊去：“我知道你最近是因為輿論不直播，俱樂部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都一周了，你欠的直播時長也要補起來。”

程斯年大惑不解：“什麼直播？”

經理恨鐵不成鋼：“你經紀約沒看就簽了？雖然是職業選手，但是每周直播時長都有規定的，你回去自己看看合同。”

程斯年一頭霧水，提溜着自己的蒸餃就鑽進自己房間了。桌上的文件架沒放什麼文件，他一眼就看見了那份所謂的經紀合同，上面明明白白規定了自己每周需要開播的時長。

程斯年歎了口氣，把蒸餃餡往水裡涮了涮，随後一口塞進嘴裡，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

喻書銘吃完飯，正窩在訓練椅裡刷着手機消食，正看見熟悉的名字挂在熱搜榜上，驚叫一聲：“程斯年開播了？”

方一舟反應最快，立刻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倒沒有“程斯年假賽”那次那麼大熱度，純粹是大數據推送下電競闆塊的熱搜榜。

傅時曜正蹲在樹上瞄準對面醫療位，被他一驚一乍吓得差點一槍狙歪：“原來你時長播完了。”

他重新瞄準了目标，狠狠一槍擊中目标，随即補充道：“沒關系，我們喻神有直播12小時金子般睡眠的本事。”

方一舟很沒給面子地笑了。

喻書銘有一回卡着DDL補直播時長，結果播到一半睡着了，還是教練打電話把他叫起來，這場直播的切片更是滿天飛。

喻書銘說不過他們兩個，自覺好像是被針對了，隻好沉默着刷手機。

“程斯年開播”的詞條下面并沒有因為程斯年沉默的一周就偃旗息鼓。

—想到最後一場的比賽就氣得要命，我上我也行，三個人栓條聽話的狗都不至于輸得這麼難看。

—程斯年屬于是實名制上網了，出道藝名Error慘遭抛棄。

—我一周不看PH比賽渾身難受，看一天PH比賽難受一周，追競最好的戒斷了。

詞條裡罵得腥風血雨，實際上身處旋渦中心的本人恍然未覺，活像個住在世外桃源的天外飛仙——這位天外飛仙正鼓搗自己的直播界面。

程斯年脖子上挂着一個降噪耳機，他劈裡啪啦把之前直播間名字從【榜前突擊直播啟動】改成了【萌新突擊在努力】。

程斯年之前的觀衆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因為PH戰隊才愛屋及烏地關注了他，現在直播間的名字都修改了，一開始進來的觀衆還以為是進錯了直播間。

—你怎麼有臉開播的啊？我恨你，你毀了PH戰隊。

—之前還口嗨别的選手，結果沒想到自己這麼菜吧，屬實是回旋镖了。

—彩筆就退役，看着都覺得眼睛髒了。

—打得抽象，幹得拟人。

程斯年剛一擡頭就看見密密麻麻的彈幕飛速而過，得益于他優秀的動态視力，他能夠看清每一條彈幕的内容。

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長出一口氣，難得對着彈幕開了腔：“我這不是正在練習嗎，兄弟。”

他這話一說，又引起了彈幕的一陣騷動。

其實也能夠理解，因為程斯年所謂的“練習”隻是單純地打開了進階新手教程，按照指引一步步地完成操作。

—陰陽觀衆？

—笑得，紅如溫破如防。

—求一個接新突擊位的教程。

程斯年沒有繼續反駁彈幕，他伸手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直播攝像頭，無視了所有的彈幕，繼續進行着進階新手教程。

可以說程斯年的直播從這一刻開始主打的就是一個和觀衆們對着幹。

程斯年關閉教程界面，重新開了一把排位。

他這個号一早上幾乎是全勝，雖然有随機匹配人機的原因在其中，但在這個段位的排位隐藏分已經算是比較高的了。這種時候通常都會匹配一些排位隐藏分更高的對手。

程斯年一上午拿的都是刺客位，并不是很在意跟隊友的配合，他隻盯着對面殺，并不怎麼在意隊友的操作。

比如現在這一把，剛開始預選角色除了程斯年都選了醫療位，誰也不讓誰，結果就在這種僵持中開了比賽。其中一個醫療位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毫無爆點意識不說，一個勁就在往自己身上扔回複技能，要不是這個醫療位加點血量比較夠，怕是立刻就要被集火一波帶走。

程斯年不是很在意這個，他摸進了野區收野發育，這個段位普遍還不是很會壓腳步，甚至不需要他進行感知加點，他就能夠聽到四個人的方位——更不要說剛剛為了集火自家那個醫療位已經完全暴露過一次方位了。

但是很顯然那個被集火一波的醫療位的心情就沒有好了，他一邊往自己身上扔回複技能，一邊還往其他兩個狀态健康的醫療位的位置上扔技能。原本蹲得好好的兩個醫療位也被迫接連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