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陸叢舟舒服地在被子裡拉伸着四肢,臉頰蹭過柔軟的被子,幸福地想在被窩裡滾一圈。
隻是這樣想着,陸叢舟小小地打了哈欠,迷迷瞪瞪坐起來,眼睛一斜,卻猛地看見一道人影。
“别過來哦,我不怕你。”
陸叢舟聲音都在顫抖,頗有些虛張聲勢的模樣,他揪着被角,聞到熟悉的藥香,才驚覺他是穿書了,這不是他的出租屋。
“呵。”
簡單的冷哼嘲諷意味拉滿,按照陸叢舟的計劃,他應該在霍北川這個病人醒來之前就出現在外面沙發上的,沒想到出了意外,病人都醒了,他還躺在人家地上。
陸叢舟羞的渾身發燙,臉頰更是紅透了,他敲了敲腦袋,像是打定主意,眼珠子一轉,誇張地四處環視。
幾秒後,陸叢舟驚訝道:“霍北川,我怎麼在地上?我不是應該在沙發上嘛,哎呀,肯定是我又夢遊了,我不經常夢遊的,你放心,隔三差五,隔三差五。”
陸叢舟抱着被子就要跑路,彎腰低頭,恨不得直接埋進地裡去。
咚一聲。
陸叢舟結結實實撞進霍北川懷裡,隔着薄薄的襯衣,陸叢舟手背貼在霍北川的腹肌上,他腦子一抽,沒忍住戳了戳。
唔,硬.硬的,是腹肌沒跑了。
“陸叢舟。”
“啊?”
霍北川原本是抱着胳膊看戲的,這小騙子,不是昨天怕鬼時候的樣子了,卻不想現在直接“投懷送抱”。
“你不看路嗎?”
陸叢舟一哽,霍北川站的地方距離門口還有很遠距離,要是真看路跑不到人家懷裡,現在真有點瓜田李下的意思。
“我,我沒睡醒。”
陸叢舟像一隻煮熟的蝦,同手同腳拖着被子跑了,快到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
霍北川瞥了眼,落荒而逃的灰王子,還是沒有穿鞋。
一牆之隔,陸叢舟捶胸頓足,氣呼呼地捶打着枕頭。
大反派怎麼這樣,他昨天晚上不睡覺照顧他,好不容易睡個好覺,還要欺負他,好壞的人。
哒一聲。
霍北川提着陸叢舟的鞋放在他面前,矜貴的反派低下頭顱,就為了給他送一雙被他踢的滿屋子的鞋。
“陸叢舟,穿鞋。”
“好的好的,謝謝。”
陸叢舟默默把鞋穿上,腳趾尴尬地摳着拖鞋,腹诽道,我是心裡罵的,你又不知道。
“陸叢舟,是不是罵我沒良心呢。”
“欸?”
驚詫的眼神一出來,霍北川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娛樂圈全是謊言啊,誰說的陸叢舟是木頭花瓶,隻能演沒有内容的角色。霍北川看他骨骼清奇,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就适合演早早下線的反派,想什麼觀衆都知道。
“放心,你沒嘟囔出來,我看出來的。”
“哼,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嘛,我告訴你,你猜錯了。”
陸叢舟叉着腰,得意地揚了揚眉毛。
笑話,他好歹也是有學習經驗的人,看電視劇多了去了,還能不會說謊啊。
“謝謝。”
“陸叢舟,昨晚,謝謝。”
霍北川眼底冷冰冰的抗拒感少了不少,那句謝謝任誰都能聽出來真情實感。
唉,霍北川也挺不容易的,三天兩頭生病,算了算了。
“咳咳,舉手之勞,換作是别人,我肯定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嗯,你要是以後夢遊,我也會管你的。”
霍北川說的真情實感,要不是陸叢舟看見他眼睛裡一閃而過的笑意,就要被他騙過去了。
這叫什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陸·強顔歡笑·叢舟:“哈哈哈,好啊好啊,我謝謝你啊。”
陸叢舟見霍北川神采奕奕的,唇色也恢複正常,就知道霍北川應該是好了。見此,他立馬轉移話題。
“那個,我到哪洗漱啊,昨天晚上沒顧上洗澡,渾身黏糊糊的。”
“左拐往裡還有一個衛生間,你去我卧室的浴室拿洗漱用品,那個衛生間沒有。”
“好哦。”
霍北川自覺收拾好下樓,怕陸叢舟尴尬,把空間留給他一個人。
***
“爺爺,你沒有回老宅嗎?客卧床墊不是發黴了,你怎麼睡的。”
平常霍硯山過來也就待一會兒,一般不留宿的,今天倒是反常。
霍硯山眼睛一瞪,老小孩脾氣上來,舉着拐杖作勢就要打這個不孝的孫子。
“我看你是精神挺好,都開始編排起爺爺了。客卧床墊發黴了,我房間沒有。我孫子家,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好好,爺爺别生氣,想住多久住好久。”
難得有這樣閑下來閑聊的時光,最近一個月霍北川身體越來越差,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應付一下爺爺,生怕時間長了他看出端倪。
像這樣插科打诨的日子,反倒成了奢望。
“王姨,早飯還有嗎?”
“少爺起來了,早飯沒有,直接吃午飯。這都十點四十了,我炖了湯,馬上好。”
王姨也是眉開眼笑,霍北川精氣神好成這樣的,還是幾個月前。
“行,那我先去處理一些工作。”
“等等,叢舟呢,什麼時候起來。”
霍硯山起的很早,兩套八段錦打完,慢吞吞吃完早飯,樓上還是安安靜靜的。他這個孫子脾氣倔,他擔驚受怕一晚上,就怕兩人鬧矛盾。
“他洗澡,一會兒下來,爺爺,我先去工作。”
“去吧。”
霍硯山眼神落到周叔身上,飽含深意,兩個加起來一百五十歲的人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老爺,我看小先生不像網上說的那樣,脾氣挺乖的。”
“我看也是。”
真要是脾氣暴躁,頂着巴掌印過來霍家,怎麼會不作妖。
“小周啊,我就怕我一下子害兩個人。”
霍北川是他的命根子,兒子兒媳早早去世,霍北川可以說是他一手帶大的,但凡有科學能解決的辦法,他也不至于去搞沖喜這一套。
“我想家主是理解你的。”
霍硯山滿眼的苦澀,他摸着拐杖輕聲道:“他是不忍心,不忍心讓我難過。”
“會好的,你看小先生才來第一晚,家主看起來就好多了。”
霍硯山沒再說話,他比誰都害怕,害怕是回光返照。
霍北川住院時的醫生是他找的,是最最最權威的專家,他都說了可能最多三個月。既然霍北川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永遠都不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