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叢舟。”
“啊?”
陸叢舟勉強站直,被霍北川攏在櫃子和他之間,鼻息裡全是藥香。
咳咳咳,咳咳咳。
霍北川背過身咳嗽起來,蒼白的唇浮上淡淡的血色。他撐在櫃子上的手收回來,等喉間的癢意消散,才慢吞吞開口。
“外界不是說了我脾氣不好,你最好少招惹我。”
隻一秒,近似于溫柔的霍北川恍惚沒出現過,又恢複成冷漠生人勿近的模樣。
陸叢舟猜的照片是事情犯了忌諱,他說不了解霍北川,可好像知道他為什麼不放照片,這無異于踏進了霍北川的地界,屬實冒犯。
“那怎麼行,霍北川,白紙黑字的合同寫着呢,我不僅要招惹你,還要狠狠招惹你。拿錢辦事,我專業的。”
陸叢舟是豁出去了,臉才值幾個錢,他拿了錢,就得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屋裡靜了一瞬,霍北川沒想到陸叢舟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收回冷冰冰的視線,轉身下樓回了書房。
一直到吃晚飯時,霍北川才露面,短短幾個小時,他臉色更差了。
陸叢舟扒着飯,時不時要看霍北川一眼,桌上的菜都是極清淡的,唯一算得上辛辣的還是為了迎接他,王姨專門給做的麻辣龍蝦。
“霍北川,你多喝點雞湯。”
陸叢舟這句話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雞湯是拿人參炖的,他喝了一口就覺得挺滋補的。思來想去,還是給霍北川盛了一碗。
“是啊北川,農莊養的烏雞,下午剛讓人送來,新鮮。”
霍硯山對陸叢舟的行為很滿意,看他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感情,甚至主動給他夾菜。
隻要對北川好,不管是因為什麼,他當爺爺的總不能給人家冷臉。
“謝謝。”
霍北川勉強把雞湯喝完,他後背幾乎被汗水浸濕了,如果不是穿着黑色的襯衣,早就被爺爺察覺了。
心髒像是錯位一般的疼,連帶着整個胸腔都悶悶的。
方正的筷子在手指上烙下深深的印子,霍北川的背脊依舊直挺,夾菜的手穩穩當當,就連吃的都比往常多了不少。
“爺爺,我吃好了,還有兩個文件沒處理,我加加班。”
“别太累,明天再處理也一樣。”
霍硯山不贊同霍北川加班,身體看起來剛好一點,怎麼又開始工作。
“沒事的霍爺爺,我也吃好了,我陪霍北川一起工作。他要是累了我倆還能說說話,監督他早點休息。”
“行啊,辛苦你了叢舟。”
陸叢舟跟着霍北川起身,卻站在書房門口小貓探頭。
喵喵祟祟,探頭探腦.jpg
書裡可是寫了,大反派對書房有一種近乎變态的管控,他跟霍爺爺談工作都是在客廳,不是書房。
今天就夠觸黴頭了,陸叢舟此刻學乖了,等着霍北川自己喊。
“陸叢舟,偷偷摸摸的幹什麼,進來。”
“來了來了。”
霍北川書房比卧室布置的還要壓抑,冷色調的裝修,除了書架桌椅沒有多餘的布置,霍北川坐在那,頭頂像是壓着萬頃的烏雲,低沉沉的。
陸叢舟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手肘撐着下巴,歪頭看向霍北川。
簡單的黑色襯衣勾勒起他腰腹的曲線,陸叢舟眼睛眯了眯,總覺得霍北川應該是有腹肌的。
太過安靜的氣氛下,陸叢舟昏昏欲睡,腦袋如同小雞啄米,一點一點栽在桌上。
咚一下。
腦袋撞到的不像是冷冰冰的桌角,反倒潮濕滾燙。
陸叢舟濕漉漉的眼睛擡起來,恰巧對上霍北川收回去的手掌。
那個觸感……是霍北川的掌心。
“困了就回去睡。”
“不困不困,我沒有睡覺哦,我一直醒着呢。”
見霍北川似笑非笑,陸叢舟抱着荒誕的想法飛快擦了一把嘴角。
還好還好,沒有流口水。
“霍北川,你跟我一起嘛,我找不到路了。”
書房和卧室不是一個方向,僅有的兩次回卧室經曆都是電梯直接到,現在他是真找不到。
“爺爺不在的時候,可以不用撒嬌。”
咣當一聲。
撒嬌的鍋就砸在了陸叢舟腦袋上,他圓溜溜的眼睛瞪大,氣鼓鼓地反駁:“沒有撒嬌,我平常說話也這樣。”
“嗯。”
好氣哦,霍北川還不信。
霍北川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一下,荒唐的想法一閃而過,他甚至想揉一揉陸叢舟的腦袋,試試是不是和奶團一樣軟乎乎的,還會仰着腦袋蹭過來。
有陸叢舟鬧騰,五髒六腑絞着的疼似乎都沒有那樣難捱了。
“陸叢舟,你走前面認路,總不能我一直帶着你走,自己卧室不認識說出去人家笑話。”
自己卧室,陸叢舟心間滑過一絲暖流,就好像他不是簽了合同來借住的,是真的住在這。
作者你怎麼回事,誰讓你把霍北川寫的冷血無情六親不認的,多好的人啊。
“嗯,我好好認,把咱們家好好記下來。”
察覺到身後的人頓了一下,陸叢舟扭回頭踮腳和霍北川對視。
“霍北川,我可是你的沖喜老婆,我說咱們家,不對嗎?”
“看路。”
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霍北川蒼白的臉浮上血色,他邁大步子走在陸叢舟前面,先一步回了卧室。
好純情的反派,好喜歡逗他,霍北川臉紅時像是大冰塊上塗了胭脂,襯得他更帥了。
“陸叢舟,你擡着茶幾那邊。”
“好。”
兩人合力把茶幾移了位置,在陸叢舟迷迷瞪瞪的眼神下,霍北川把本就寬大的沙發展開,鋪上軟軟的墊子,就成了一米五的床。
“以後你就睡這,覺得不舒服就再加一床墊子。”
“舒服舒服,有個睡的地方就行,謝謝你。”
“嗯。”
霍北川卧室的門關上,他抵在門闆上,大口大口地吸着氣。大量的氧氣鑽入肺腑,疼痛感才稍稍緩解。